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要知道，那可是一尊半仙，立身亿万万人之上，到头来却被这样秒杀，连体面都没有留下一丝！
“这是天威！不可违逆！”
远处，数不尽的魔修腿软，看着绵延数十里的废墟残骸，眼神止不住的疯狂颤抖，有些甚至不由自主的跪伏下来，在膜拜，不敢直视少年。
少年多强？或许已经同真仙无异了。
当然，也有部分具备血性的魔修在谩骂与诅咒，要冲上来拼命，替他们的王报仇！
杨清流丝毫不在意，皆成全，淡淡一瞥后送这些人去见了阎王，一个都没有留下！
随后，他进入大殿，脸色平静。
事实上，这是杨清流归来后第一次使用仙级力量。
先前他一直很克制，不想因为其令道伤复发，只是要与真仙交锋了，他自然是认真，严阵以待。
不过，经过一些宝物与天劫洗礼后，他的道伤好了大半，也不需要太过担心。
“轰”的一声！
在杨清流进入殿内的第一时间，门户骤然紧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大殿很简洁与干净，唯有中心的一张茶桌与木凳，其余什么都没有。
在那主位上，坐着一位年轻女子，她一袭紫色宫装，很美，既出尘也妖媚，身上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衣裳称得上褴褛，露出不少雪白肌肤。
她头也不抬，没有透出敌意，在专注的沏茶，仿若就没感知到身前有人。
杨清流也没有在意，直视着女子。
很明显，黑暗气息便是从她身上逸散出来的。
可本能告知他，这不是一般的仙，来头很大，而且跟自己有渊源。
当今修行界的唯二仙人就这般默默地站着，气氛很是诡异。
“你终于来了。”
良久，女子沏了两杯茶，轻声开口道。
“你在等我？”
杨清流蹙眉，从这一句话中感觉到了不寻常。
事实上，他是临时起意来此魔族圣地的。
可从女子简单的话语中推测，对方似乎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非一朝一夕。
“是。”
“请坐。”女子落落大方，她很有礼节，起身弯腰，示意杨清流入座。
杨清流略微犹豫，而后选择了坐下。
他低头看向茶杯，心头有些震动。
因为，杯中的茶叶很不一般，可助人悟道，透着仙韵，品阶很高，至少在修行界难寻觅。
“我这是怎么了，在这种时候，怎得如此放松？”
杨清流眉头皱的很紧。
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女子有亲近感，不曾具备那种对于黑暗生灵的敌视。
“你是谁？”
杨清流开口，语气有些冷，强行令自己保持警惕。
他怀疑，对方在诱骗自己，降低自己的防备心。
无论如何，可以明确的是，对方确实与黑暗有关，那股阴邪的气息不会出错。
“我？”
闻言，女子神色迷茫了一瞬，而后轻叹：“我也忘了自己是谁。”
她的声音很轻，但杨清流听得出来，这不是说谎。
“尽管忘了很多，但是我记得，确实是为了你而来。”
“为了我？”杨清流蹙眉，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并非独立的生命，而是本体化出的一道真魂，来自仙界，只是残破了，被黑暗侵蚀。”
“不久后的将来，我多半要坐化了，进行兵解。”
“若你在晚来些，大抵见不到我。”
女子没有隐瞒，很真诚，对于自身的死亡没有什么特别态度。
她的话语很淡，像是在描述一些很平常的事情，可杨清流的心神却不平静。
因为，这仅一道分魂而已，就足以媲美真仙，很难想象本尊有多么强大。
或许是比肩龙渊的大人物。
“喝下这杯茶。”
“我封存了一些记忆在其中，为的就是防止今天这种局面。”
女子接着说道，向前推了推茶杯。
她的手指很漂亮，有黑白二气缠绕，神圣与阴森的气息轮转，相对立的道则在同一人身上交织，很是奇妙。
“我想知道，如今你究竟算哪一边的。”
杨清流接过茶杯，却没有第一时间饮下，眉心神眼怒睁，目光炯炯。
他在看，要洞穿女子的真实想法。
即便曾经为仙界的无上人物，与黑暗对立，但被侵蚀后思想也会改变，或许只是将敌意隐藏了起来。
不然为何要出手救助魔城的王？放出了一道黑气庇护他。
“很割裂，相当混乱。”
女子沉默良久，黛眉低垂，如实告知。
她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开口道：“我时常会认为，自己真的是一尊黑暗生灵，想要离开，出去开杀戒。”
“只依靠身体的本能自封于此。”
随后，她认真的言明，救助那中年人非她本意。
到了今日，很多时候她都无法控制自己，需要耗费大代价去镇压，保证识海清明。
除非遇到一些重要的人或事物，否则她大都处在一种懵懂与迷蒙的状态。
事实上，也就是杨清流来了，否则她应当还在沉睡，进行自我休眠。
似乎了解杨清流的担心，她主动放开了自己，任对方探查。
“.....”
杨清流没有说话，眉心竖眼发出一抹混沌光，片刻后又合上了。
女子没有说谎，确实是如此，其胸口有一道繁奥印记，此刻正在发光，对抗黑暗与不祥。
但若仔细看，可以发现印记表面，已经出现了淡淡裂隙。
显然，这样的行为对它消耗很大，不可能支撑太久，无怪乎对方要兵解。
毕竟这样下去，她总一天要彻底投身黑暗，化成另一个人。
随后，杨清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他姑且相信了，给予女子部分信任。
“轰隆！”
突兀的一声巨响，杨清流有些惊疑的望向四周。
因为，大殿的空间出现异常，先是起了一道道裂痕，随后全面爆炸，顷刻间破碎，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杨清流身躯紧绷，随时准备出手。
但仅是片刻，四周又亮了起来。
一道道柔和瑞霞降落，如同少女纤细的手，抚过他的每一寸肌体。
随后，他感觉自己神魂出窍，化作光羽，如同被分解了，化成了一片片细小尘埃，轻飘飘的。
杨清流恍惚，这样的感觉很舒坦，像是挣脱束缚与牢笼，在前往一处不可知之地。
迷惘间，他踏足了一片沙滩，面前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令杨清流刹那间清醒，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因为，这条河流太广阔了，宛若一片倒挂的银河星海，奔流不息，且不时有浪涛溅起，横击高天！
“岁月与时间的河流？！”
杨清流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过去，他在一些古籍中看到过关于这条河的只言片语。
据传，曾有一些身负大气运者踏入过此地，于岁月长河中得到了无上生灵点化。
有部分人，消失前不过是一孩童，数年后再见却成为了中年人，实力更是不同往昔，出世后举霞飞升。
过去他只当那是传说，为杜撰的故事。
毕竟，谁能干涉时间？这牵扯到大因果，连天都做不到，无法修改前尘往事。
只是未曾想，今日他却亲身踏足了，很不可思议。
而今很少有东西能让他如此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