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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孟仁恭,今年10岁,父亲说我小时候差点死掉,幸好被过路的老道士救了,从那以后我就喜欢方术和医术,我想要救人。
今天老师有事给我放了假,所以现在我就跟着师父在医馆帮忙,看着被病痛折磨的人,我好想哪一天学会法术能治好所有的病。
大街上人来人往,战乱年代,人们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只有匆匆的脚步和仓促中留下的一声声叹息。
王轻林王公子又带着他一众尾巴跑了过来,笑嘻嘻地说:“仁恭,跟我们去玩啊。”
我冷冷道:“不去,忙呢。”
他呵呵一笑继续说:“别嘛,小孩子装什么深沉嘛,来嘛,我们去看新来的新罗美人去。”
我叹了口气说道:“王公子啊,你能不能去看看书去。”
他瞪了我一眼,说:“不去就不去嘛,干嘛提看书啊,你好烦啊,跟我爹似的。你不去我走了啊,可别说兄弟我没叫你。”
说完摆摆手就走了,可惜没走几步又回来了,我就知道。
“差点忘了,这是爹爹新贪来的茶,好茶,极品大红袍,给你。”
我没好气的对他说:“你能不能不要乱说话,你爹早晚被你害死。”
“呸呸呸!你个混蛋诅咒我爹!去看你的病去,嘿嘿,我去看美人了。”
这王公子平时不学无术,整天带着一堆人招摇过市,不过心眼却不坏,自从一次落水被我救上来,他就认定我是他兄弟了。
不过当今天下大乱,自从河东节度使掀了桌,各地军阀势力统统开始称王称帝。战乱不休民不聊生,只是今天称帝,明天就可能被灭,要么被吞并要么又被谋篡,各势力你防着我我防着你,内部臣谋着君君又谋着臣,呵呵,简直就是一锅大杂烩。
这种时期王轻林或许会为他家族招来灾祸,只是他爹半老得子,太过于溺爱不舍得管教,但愿这小子能早点醒悟吧。
渐渐地大街上开始吵吵嚷嚷,人突然多了起来,时不时有兵士来来往往查询路人。
小辛急忙忙跑来找我,说老爷叫我回去,我只好先跟师傅说了一句就跟他回去了。
急急忙忙跑到大厅,父亲正在喝茶,只见两位哥哥躬身站在父亲旁边。
我以为又是因为我偷跑出去要骂我,没想到事情有点大了。
“你还知道回来!”父亲看着有点生气。
我看了看哥哥,他们平常都在军营历练,这次怎么一起回来了。
我问道:“父亲,叫两位哥哥来,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缓缓说道:“出大事了,你不能再往外跑了,以后只能呆在家里。”
我疑惑的问:“父亲平常不是说蜀地易守难攻,物阜民丰,暂时是最安稳的地方吗?出什么事了?”
父亲看着我表情逐渐变得严肃,郑重说道:“下面我给你说的,你不要出去乱说。
你们都知道,西部自从圣王被打败后四分五裂,各势力混战不停,一直没有统一。
十年前河东节度使杀入皇宫废了皇帝自立为帝,北方各割据势力纷纷效仿称帝,整个北方各自为政一盘散沙。
问题是前两年北方游牧民族见有利可图也纷纷南下加入争夺,散乱的北方终于不再是胡人的对手,一时间出现大量胡人政权占领了大批的土地。
对他们来说,屠城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游牧民族的特性使他们形成掠夺的习惯,却没有稳定的农耕文化,在他们的统治下北方的汉人想活命都难。
有个叫蝎族的,甚至提出了杀光所有汉人的口号,对他们来说消灭农耕文明威胁的最好方式就是杀光汉人,在他们残忍且愚蠢的政策下,所过之处汉人就要死绝了。
他们一直在向南推进,流民也不断逃向南方避难,蜀国如今也到处都是流民,不安稳了。
如今蝎族已经到了秦州地界,圣王自知不敌派人带降书来蜀求援,蜀王派我前去抵抗蝎族入侵。
我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仁恭,不准你再出门。”
我们三个还在震惊当中的时候,父亲微微一叹,继续说道:“虽说乱世当以自保为务,但男儿汉大丈夫,有所必为也!大义当前,当不惧生死。仁孝仁礼,你们随我去吧。”
“是!”
我急了,大喊:“我也要去!”
父亲摸了摸我的头,缓缓说道:“你还太小,我等你长大再来帮我。”
我只好重重的点了点头。
父亲上前线已经两年了,战报有胜有负,前方战场僵持不下。一直有流民南下避难,蜀国负担越来越重,渐渐开始不那么稳定了。
师父已经去了前线,他说医者仁心,前线战场需要他,对抗外族他义不容辞。
父亲不让我出去,我也只好天天跟着老师学习诗文,只是在这乱世,人命如草芥,亲人们上了战场生死难料,我实在没心思学习那些瑰丽轻浮奇巧弄玄的文章,我认为文人应该言之有物。
王轻林怕我闷,也经常带好玩的东西来找我玩,我经常劝他收敛勤学,他也老是笑我少年老成。
今天他带来一个新玩意,又是神秘兮兮的,呵呵,他那样子好猥琐。
等他翻开布包,里面露出几个拳头大小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人头的样子,头发眉毛胡须都根根分明,眼睛和嘴巴被缝在一起,五官栩栩如生,皮肤虽然干瘪但很有质感。
“这什么东西,怎么能做的这么像?”我好奇的问他。
他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说:“你不知道了吧,这东西现在很流行,很多贵族都偷偷买来玩的。你以为假的吗?我告诉你,这可全是真的!
塞外有个部落为了震慑入侵者,用了些手段把人头缩小到拳头大小,挂在腰间以显示武力,他们甚至认为缩小的人头能困住灵魂。不知被谁把这工艺带到了北方,现在这东西很流行,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搞到的。”
我听完已经气得发抖,大吼道:“混账!”
王轻林明显被我吓到了,他从没见我生这么大气过,只好委屈的说:“这也不是我做的啊,我也不喜欢杀人,我看你天天不开心,好不容易弄到手想让你看,你竟然骂我……”
我渐渐冷静下,叹了口气说:“对不起,我知道,但我看着这些人死了还要被人做成玩具侮辱显摆,实在是太气愤了。”
他也叹了口气,随意坐下来,倒了杯酒给自己喝。
那天我们喝的醉汹汹地发泄着心中的情绪,我感觉自己胸口像堵着什么一直下不去,我又给他讲了好多道理,他说我比他老师都烦。
等他走后,我映着月光,在花园里找了个坑,把他们埋了进去。这是谁的父亲,这又是谁的妻子,而这,又是谁的孩子呢……
如果我的脑袋做成这样,会不会跟他们不一样呢,我烧了柱香,念了一遍师父留下的度人经文。
这一晚,怎么也睡不着,我想到了父亲,想到了哥哥,想到了师父,想到了千千万万前线厮杀的士兵和平民,我想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