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明月天涯酒   逆转因果倒寻因最新章节     
    过绵州时流民开始远远地跟随我们,他们越聚越多,慢慢合拢起来。
    我叹了口气,命令张铎率人掉头赶跑了他们,这流民也只能抢抢老百姓,碰到军队只有被屠杀的份,很快他们就散了。
    只是我们走了没多久,突然后面又出现了很多人,正在我纳闷时,有个老者骑着马率领一帮民众追了上来。
    “将军慢走。”
    我策马来到他们跟前,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下了马,看得出他一路劳顿但保持着整洁,他对我施了一礼道:“我乃松洲书院陈原,见过将军。”
    我下马回礼道:“在下孟仁恭,见过先生,先生竟从那么远的地方到这,所为何事?”
    他看了看我,“可否另寻一地详谈。”
    我命令部队原地休息,找了个空地,又命属下拿来酒水。
    老者喝了杯酒后缓缓说道:“谢将军款待,将军问我此行目的,实不相瞒,老朽是来送死的。”
    我一脸惊奇地问道:“还请先生明示。”
    老者微微一笑,“几年前老朽听说北方胡人肆意屠戮汉人,百姓流离失所,士大夫大量南迁,汉人被屠戮殆尽。
    老朽不忍看这人间惨剧,我们读圣人之书所为何来?如果在此危急时刻不挺身而出,那还有谁会信圣人之教呢?
    我那几个弟子贤良恭孝,说什么也不让我犯险,而我也自觉老迈,于是就散尽家财各处游说,想着筹备物资准备支持。
    可他们却瞒着我……去游说最残忍的蝎族领袖石豹。
    就这样,两年之内,我徒儿的头颅就这么被一一挂在了石豹帐外。
    后知后觉的我悲愤万分,这次,要么我去收回徒儿的头颅,要么也把我这老朽的头颅挂上去。我要向世人表明,这天地还有正气在。”
    我微微一怔,深施一礼道:“先生大义。”
    他一摆手继续说:“胡人未开化,不识生之意,未闻圣人之言,残忍嗜杀不留余地,我们定当誓死抵抗。
    只是老朽昏聩无用,只有以死明志耳,只望能唤醒更多的人。方才见饥民奔散,甚是可怜,可惜我筹措的物资已经送往了前线,将军为何不留些粮食给他们?”
    我叹口气说:“前线打仗,缺少粮草,而且流民太多,根本顾不过来,我们只能先保证军队了,只盼刺史能妥善安置吧。”
    “明白了,老朽不再说就是。”
    “先生,看你随从很多,倒像是乡民,他们去做什么呢?”
    “这是我途径各地所遇的义士,他们听说北方之事义愤填膺,将军放心,这些义士同仇敌忾都不畏死。”
    我再施一礼说道:“如此,那我们就一起走吧。”
    就这样,我带着老先生和这帮义士又开始赶路。
    不知不觉出了平原地区,到了山区了,这些路自古就难走,而前面阶州又情况不明,我决定休整一下再走。
    奇怪的是深入山区的探子没有传来消息,我停在一处山谷前不知所措。
    副将张铎让我回撤,他说他想办法抓几个耳目搞清楚状况再说。
    第二天,张铎押着一个流民走进了大帐。
    “将军,此处名叫伏龙山,已到了阶州地界。
    来此处的流民聚集起来形成规模,因地势复杂又前线打仗,逐渐让这伙土匪发展壮大了起来。
    他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现在甚至都开始劫掠官府,不久前绵州北上的粮草竟然被他们劫了!”
    “什么?”
    我又惊又怒,转头对跪在脚下的土匪喊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他只是磕头说是大当家的干的跟他无关。
    张铎继续开口道:“他们杀了我们的探子,想要劫掠我们的粮草,本已在前面山谷处设伏,幸好将军警觉才没着找他们的道。
    我已经问出了他们的底细,请大人下令,让我带人在他们没反应过来之前杀过去。”
    我犹豫片刻后说:“那要是你走了他们带人来劫粮草呢?”
    张铎回道:“大人放心,他们还来不及采取措施,更何况没有地形优势他们根本不敢来劫,如果真有情况吗,大人可以放弃粮草等我回来。”
    我也知道机不可失不能让他们跑了,可还是在犹豫,怕张铎走后粮草被劫。
    在张铎的再三劝谏下,我终于同意了,张铎立刻带人悄悄摸了过去。
    当山寨大当家跪在我面前时,他只说自己也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只是这世道太乱活不下去才被迫做了土匪,他边说边哭看得人有些难过。
    可是当我看见张铎带回来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妇女和儿童,我瞬间愤怒了,妇女大多是被抬下山的,儿童只是他们养着的粮食……
    我下令杀光了这些人,同样是可怜人,可这些人选择释放出自己心里的野兽,已经不再是人了。
    我先派人护送这些妇女儿童去绵州,然后带上从土匪那找来的绵州粮草继续北上。
    一路上山川相间弯弯绕绕,我们走的很慢,看到在细雨中努力推着推车的车夫,我一直在好奇为什么他们可以一直都不累。
    雨越下越大,前方山路泥泞难行,正在我们疲惫不堪时,终于远远看到一座道观。
    这里早已破败,观里空无一物,连个香炉都找不到,还好能遮蔽一下风雨。
    手下在角落里找到一个奄奄一息的小道童,给他喂了点吃的后他慢慢清醒了过来。
    他说这里本来是一个大观,但这几年战事紧张师父师兄们陆续下山参战去了,到最后只剩他一个在这看门。
    在这期间土匪来了好几次,能吃能卖的早被抢光了,他吃树皮熬到了现在,眼看就要熬不住了。
    他说饿死在这里很憋屈,他也想去参战去打胡人,可他答应师傅要把传承留下去不能下山。我看了一眼老先生,我们都有些沉重。
    不出意外地,我受凉发热了,我开始怀疑这样的我真的能救父亲吗?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脖颈处传来冰凉的感觉,我睁开眼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拿着剑指着我的喉咙。
    我强忍着恐惧问他是什么人,那黑衣人淡淡说道:“借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