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们的那个赌约,能不能提前结束(感谢亦笙书友)
作者:加辣菌子   痞子,你给我站住!最新章节     
    没有人知道,在梦中的白豌陷入了从前的呢喃之中。
    那些黄沙漫漫之处,写意笔法之后的场景实在是不足以外人道。
    ……
    这日从永安殿回去之后。
    白豌的脑中开始混乱,浮现出上书房内坐着一人,眉目凌傲。
    那清厉阳光之下,身为韩妙染的他穿着红色官服,手拿画卷,坚定自若走上前去。
    这人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在那幅卷轴之中。
    那是天下第一图!
    也是他竭尽心力所作。
    比起所谓的名利钱权,爱恨嗔痴,这幅画才是他人生的唯一。
    “陛下……”
    他只觉得为了这画拼尽全力也无所畏惧,所有疲惫恐惧烟消云散。
    那上书房内的人却沉下脸:“你竟敢用此画威胁朕!”
    “不过是个小小的画师,还想颠覆朝堂不成!”
    “你真以为,朕不会杀你?”
    韩妙染一语不发,跪在地上,哪怕血流如注,却毫无惧色。
    “臣,既然这么做了,便无所畏惧!”
    他丝毫没有被妥协驯服之心。
    “你真的就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吗?”
    这人微微闭眼,稍显犹豫,脑中似乎想起那个青衣之人。
    片刻后,他却又斩钉截铁:“没有!”
    ……
    坐在榻边的凌书墨听着这人梦中呢喃,似乎在不断挣扎私语。
    “臣一心求死……”
    他不禁附耳去听。
    “臣求死……!”
    这次他真的听清楚了。
    白豌在梦里求死,甚至是丝毫无所畏惧的,而且觉得这个世间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东西。
    床榻上的人就算是梦中身体微微颤抖,都不愿意有任何人靠近,睡的十分的不安稳。
    凌书墨有些迟疑的上前,犹豫的伸出手,覆在了白豌的手上。
    这手多年来的市井生涯已经有些粗糙,如今更满是虚汗,而且似乎并不喜欢有人握住。
    他越是握住手,就越是被甩开。
    凌书墨不知怎么做才好,只能用双手紧紧扣住,不给这人手和肩膀乱动的机会。
    不知多久。
    一直到看到白豌呼吸逐渐正常之后,才忍不住叹息了一句。
    “你究竟梦到了什么?怎能如此残忍的一心求死。”
    不论是印象中的翩翩人才韩妙染,还是如今的狡黠痞子白豌,都那么不把自己的生死当一回事的吗?
    凌书墨只觉得这人从前的记忆让他觉出些恐惧。
    他抿了抿唇,目光复杂的看着床榻上的人,一刻也不敢放手。
    ……
    白豌清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清晨的阳光倾泻。
    床边就出现了一尊人形雕像。
    这人尽管还是那样清俊容貌,但是却没有了往昔的雅正和一丝不苟。头发是有些纷乱的,整个人还透着一种淡淡的憔悴。
    甚至手还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半边身子斜靠墙上沾了些灰尘。
    白豌看着这人,却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人不是应该好好在尚书府的吗?
    这什么奇怪癖好,跑到他这简陋的官舍睡桌角。
    他用手戳了戳胳膊,确认是活的,不是做梦。
    凌书墨见到床榻上的人醒过来,便一下睁开了眼。眼中焕然生机:“你醒了……”
    “嗯。”白豌尴尬点点头。
    “你要不要吃什么?补血的话猪肝比较好,还是说红豆羹好一些,或者说你要吃些别的什么……”
    这人唠唠叨叨,好似把平日里自己雅正模样都忘光了。
    白豌笑的难以自抑:“子辰啊!你是谁家的小媳妇么?”
    话音刚落,立马就闭了嘴。
    真该死。
    这叫什么话!
    简直默认了两人不寻常的关系似的。
    “咳!”白豌轻轻咳嗽了一声,纠正道,“你不用做这么多。我能自己解决,没什么事情!”
    小命如今是保住了的。
    其他无非是一条腿多了个窟窿眼,需要养一段时间而已。
    至于什么吃食之类,他有的是小弟给自己送东西,他们敢不送么!
    而对面的凌书墨看着这人,只觉出些别的情绪,似乎还在细细打量他。
    从眉毛间到耳朵尖,从额头到脖颈几乎都看了一遍。
    白豌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的有点发毛,尴尬的侧目:“你不会一整晚都守在这里吧?”
    简直是明知故问。
    两人的手到现在还没松开。
    “我……怕你又会消失。”
    凌书墨淡淡悦耳的声音和过去一样,却听得出是有些颤抖的。
    哎——
    对面人并非不懂这人的担忧,也清楚这次的生死劫难确实吓人了些。
    只觉得既然如今已经没事儿,何必放在心上。
    “都过去了,小命保住了,你不用担心。”
    白豌自以为潇洒的拍了拍这人的肩头。
    “我你还不知道么,阎王爷都不收。哪怕几年前重伤躺了整整两年,如今也照样活蹦乱跳的!”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对面人的目光更黯了。
    见白豌如此轻描淡写,还随意松开他的手,并且对所有的事情都一笑置之。
    凌书墨仿佛是无法克制似的又反抓住了白豌的手。
    这手的力道很大,似乎倾尽了隐忍真情。
    他喃喃地,整个人像是魇住了一般:“你用血衣自救,若是失血过多,你会死……”
    这人的眉眼十分认真,静静相望,像是半点都舍不得移开目光。
    听到这句话,白豌却是邪气的看着他:“正是为了求生,所以才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见到陛下,没有舍,焉有得。”
    凌书墨仿佛被此人话镇住:“可你这是在赌!”
    当然是赌!
    对面人丝毫不以为意,所谓苦肉计这种东西。之前在牢房里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也就这次严重了而已。要是不赌,那这个血痕就不是在腿上而是在脑袋上了。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笑道:“用一个血窟窿换一条命,好划算的有没有?我阿白从不做亏本买卖。”
    为什么自残自救这种事,还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口。
    为什么梦里求死这种事,还能说的那么斩钉截铁。
    看着这样的白豌,凌书墨又气又无奈。
    他心中苦苦压抑着什么,好半天才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拽住这人衣袖问:“我们的那个赌约,能不能提前结束?”
    天逐渐亮了起来。
    尤其那一缕阳光照射在这人清雅眉目之上,气韵风华愈发蛊惑人心。
    这话语,让白豌整个人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