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又凝整个人都很懵的,来到了医院。
还没有走到病房,钟又凝就听见了里面传出的哭泣声。
那种哭泣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让钟又凝更加的不知所措。
打开病房的门,钟又凝走进去。
病床前围满了人,有的钟又凝认识,有的不认识。
没有人将目光注意到她的身上。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病床上。
那是一个很苍老的老人,他整个人很瘦弱,像陷在了床单里面。
他闭着眼睛,面色一片灰白,身子看上去也僵硬了。
钟又凝愣愣的看着他:“爷爷……”
殷丛山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回应,整个人看着睡得很安详,根本无法将他和去世联系到一起,
钟又凝不相信,又叫了一声:“爷爷……?”
殷丛山依旧不吭声,就那样闭着眼睛。
钟又凝从疑惑,到茫然,最后眼圈猛地红了。
“爷爷!”
钟又凝蹲在床边,握住殷丛山的手,泪如雨下。
这一刻钟又凝才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殷丛山死了。
殷丛山居然死了……
“爷爷你醒醒啊!”
钟又凝摇晃着殷丛山的手,哭的声嘶力竭无助极了。
她从来都不会想到,那次和殷丛山一别,居然就是永远。
那居然是最后一面。
钟又凝现在无比的后悔。
后悔她为什么当初不跟殷丛山说点好听的话,多哄哄他。
为什么不多陪陪他,为什么不去看看他。
明明答应了他要常去看望他,为什么她没有去!
为什么……
殷丛山明明说过,即便她和殷时律离了婚,但在他心里她已经是孙女的存在了。
钟又凝好不容易多了个亲人,为什么死的这样突然……
殷丛山的手冰凉僵硬,凉的钟又凝骨头都疼。
豆大的眼泪不断地砸落下来,钟又凝泣不成声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了他的手上。
这时,陈婉华冰冷的声音传来:“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已经不是殷家人了,赶紧出去!”
钟又凝正处于极度悲伤当中,根本就没有听见陈婉华的声音。
陈婉华见她无视自己的命令,走上前就要把她拉起来。
一道身影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陈婉华顺着往上看,望进殷时律一双泛红却清冷的眼。
殷时律说:“爷爷最喜欢凝凝,让她送爷爷一程。”
陈婉华眯起眼:“这不符合规矩,她已经不是殷家人了!”
殷时律道:“按您的意思,爷爷的葬礼也不允许他的朋友来了?”
朋友也不是殷家人,难不成还只允许有血缘关系的才能去看。
她为什么总是这样针对钟又凝?
陈婉华声音更冷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你可别曲解我。你爷爷生前喜欢她是没错,但也是因为她死的,我不准让她离你爷爷太近,有问题吗?”
这话一出,不止是殷时律蹙眉,殷海和殷时澈也都不悦的看了过来。
“什么叫我爸是因为凝凝死的?陈婉华你嘴巴干净点!”殷海说。
陈婉华冷笑:“你爸自从听说钟又凝和时律离婚,身体立刻就差了,没过两天就死了,这跟她钟又凝没有关系吗?”
殷时律声音发阴:“如果您是这样的认为的,那和凝凝没关系,全都是我的责任,所以不该送爷爷一程的是我,而不是她。”
陈婉华瞪大眼睛:“你……”
“殷时律,你们都离婚了,你竟然还护着她?!”陈婉华咬牙切齿。
殷时律眼底一片冰冷:“爷爷就在旁边,他刚走,您打算继续闹是么?”
“让爷爷好好安息,安安静静的离开不好?非要在这里吵,非要把钟又凝赶出去,非要让所有人都不愉快,你是不是就满意了?”
陈婉华不敢相信的看着殷时律。
这居然能是殷时律对她说的话。
这语气,这神态,这话术……
陈婉华极其不悦,一股火气腾起:“殷时律,你是在教育我吗?”
殷时律扯唇:“是在教育你,怎么了?”
爷爷刚死,她就在这里闹。
发脾气怎么如此不分场合?
当所有人都是她随意发泄的工具吗?
这一刻,殷时律凝视着陈婉华眼底有了一丝嫌恶。
陈婉华脸色猛地耷拉下去,一巴掌就往殷时律的脸上抽。
殷时律没躲。
但这一巴掌也没有打在他的脸上。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让整个人病房里的人都禁不住看过来。
殷海在陈婉华的巴掌即将抽在殷时律脸上时,猛地抬手攥住,然后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抽在了陈婉华的脸上。
陈婉华被这一巴掌打的猝不及防,毫无防备。
她直接打的偏过头,很懵的捂住脸转过头来。
很快,她气的五官都狰狞了起来:“你竟然敢打我?!”
殷海眼里跳跃着锃亮的火苗:“我爸刚死,遗体就在这躺着,你竟然给我大呼小叫的闹,你连一个死人都不尊重,你不该打吗!”
陈婉华被他气的胸膛剧烈起伏,抬手就要还回去。
殷海一个躲避,又是一巴掌稳准狠的抽了下来:“给我滚!”
“滚出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滚,陈婉华颜面扫地。
殷海却不惯着她,直接强行的拉着她,把她一脚给踹出了病房。
殷海也气得不轻,他叉腰微微喘气,看了眼殷时律,“就让凝凝多陪陪你爷爷吧,你妈她再进来捣乱我就再让她滚!”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这么个疯婆子。
平常疯癫也就罢了,死人了居然还这么我行我素!
实在是太过分了!
殷海认为,对付这种人的办法就是不能心慈手软,该打就得打。
不知过去了多久,病房里的人渐渐地开始走散。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了几个人。
钟又凝依旧是蹲着的姿势,十分不舍的盯着殷丛山。
殷丛山的脸色比方才还要发白些,丝毫生气都没有。
身子也更加冰凉僵硬了。
殷时澈站在那,憋不住的哭着,眼泪鼻涕流了满脸,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殷时律脸色有几分苍白,眼圈泛红,但是没有掉眼泪。
他将椅子递到钟又凝身边,低声道:“坐着陪爷爷吧,别腿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