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风眸光一闪,沉默瞬息之后,摇了摇头:“不是。”
看出华天风的神色似有纠结,华清心中更为笃定,道:“爹,她现在可是想杀了你,你莫要再护着她。”
华天风坚定道:“不是她,你觉得她能伤到为父吗?”
听到了岁星和顾凌之交谈的华清道:“伤了你的兵器是斩神匕,完全可以趁你不备,一击即中。”
华天风微微叹了口气,似是不想多说:“我累了,你们都先下去吧。”
“父亲!”华清见他这样,也不敢再多惊扰,狠狠瞪了岁星一眼,暂且让围在这里的众人都离开了房间。
华天风的反应十分耐人寻味,岁星能肯定自己给他疗伤时,他处于昏迷状态,但在他清醒后,却唯独将目光锁定了她。
“师尊,这是刺杀华师伯的凶器。”岁星快走两步,将斩神匕递给了御淮。
“斩神匕?”赵青吾凑过身来,看了看匕首,又看了看岁星。若他的记忆没出差错,斩神匕乃是岁星之父岁南的私藏。
御淮也知道此事,直言道:“这是岁峰主生前之物。”
岁星愣了愣,便在此时,听见身后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岁星,我要和你决斗!”
赵青吾脸色一变:“清儿,莫要胡闹。”
临渊门严禁同门私斗,而修士间的决斗更是生死之争,一方提出,另一方必须应战,不死不休,若是没有深仇大恨,是决计不会用这种方式发起挑战的。
但很显然,岁星并不知道这个传统,她轻描淡写地点头应道:“好。”
“好。便在此时,便在此地,一决雌雄,生死不计!”听见岁星应战,华清的心已彻底凉透,她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决然道,“但请赵长老,御峰主,为我二人作证。”
华清如今在金丹中期,在众人眼中,岁星这个炼气期绝无获胜的可能。更何况这乃是决斗,此时的华清已被愤怒冲昏头脑,不会手下留情。
顾凌之上前一步道:“华师妹,你是否太过咄咄逼人?华峰主已说过,此事并非岁师妹所为。”
“她既已应战,旁人无可置喙。”华清冷哼一声,“都让开,别坏了决斗的规矩。”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给她们留足场地。
岁星示意他们不必担心,上前两步,与华清相对而立:“请华师妹赐教。”
华清逐渐正色,道:“我不使兵刃,你自便,省的别人说我欺负你。”
“那我也不使兵刃,但是,我可能会依赖符术,见谅。”
岁星说着,指间灵光一闪,一道灵符便被夹于双指之中,随风飘荡,窸簌作响。
沈舒衡站在一旁,面色稍显凝重,提醒道:“华师妹,莫要掉以轻心,她没有你想象中那般简单。”
“我自然知道她不简单。”
华清说着,掌中灵力一聚,裹挟着金丹期的威压,朝岁星席卷而去,飞旋着的银白气流如怒龙出海,声势壮大。
岁星手中的灵符激荡而出,挡于身前,指尖对着灵符中心一点,灵符上的字印猛地震荡开来,展成耀眼的八卦大阵。在这瞬间,银白气流撞上金光大阵,呼啸着想要把它撞裂。
一时间,气与阵僵持不下,岁星在阵后手掐法诀,阵随诀动,开始急速飞旋,将气流吞得一干二净,而后,阵上耀眼闪烁的金色字符倏地汇聚交结,如腾腾烈日般汹涌而出,带着灼人的爆裂气浪朝着华清扑面而去。
华清一惊,直觉自己的身体竟对这攻击生出无法抵挡的无力感,与此同时,岁星的身形也开始动了,她几乎是在呼吸间便从空中跃起又极速坠下,如流星般划过华清的眼前,掌中金光一闪,化成刺目利刃,贴着她的脖颈划过。
在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华清惊异的眼眸中倒映出岁星隐带金光的瞳孔,她只觉得心中一悸,似有种不可名状的威压沉沉压过来,一时之间竟觉无法呼吸。
只在转瞬之间,岁星和华清便成背对而立之势。
岁星抬手,一道灵符于虚空之中浮现,紧接着被抛至半空,碎成点点星芒。
华清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如甘霖般洞彻头脑,洒落心间,如在冬春轻寒之际置身暖阳下,在风雨大作之时置身屋舍间,她原本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甚至原先那样痛苦、仇视、躁动的心绪也渐次平复,整个人仿若从噩梦中挣脱,清风拂过,唯有额间冷汗昭示着方才的激烈角逐真实发生过。
面对这样的结果,除了岁星之外,众人都或多或少展露出惊讶之色。没人料到,岁星对符咒的应用竟至如此炉火纯青的境地,甚至能无视境界的威压,以炼气之体,胜过华清。
外围传来的一声压抑的咳嗽打破了一时的寂静,众人循声望去,华天风竟不知何时走出了房间,站在门口观察着这一场对决。
迎上岁星的目光,华天风五味杂陈,他看得出来,岁星绝对是一位符咒天才,假以时日,甚至有可能超越其父,可惜——
似是想到了什么,华天风眸光一暗,心中既是欣慰,又是愧疚。
华清连忙迎上去扶住华天风:“爹,你怎么出来了?”
岁星看得出华天风心中肯定藏着什么事情,开口道:“华师伯,我可否跟你说几句话?”
华天风沉默瞬息,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点了点头:“你进来吧。”
岁星大步朝着屋内走去,站在门口的华清想拦又不敢拦,只能用眼神死死盯着她以作警告,同时在心中安慰自己:有御峰主和赵长老坐镇,她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