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已击掌为誓,说过的话就不能不作数。
李莲花,以后有什么事,不许再偷偷的瞒着我,更不许再偷偷的一个人又跑没了影,本少爷可忙的很,没时间天南海北的四处去寻你。”
脑袋微仰着,字字句句透着不耐烦,可偏生被眼中的不安给出卖了个干净。
“啊,知道了,方大少爷。”
刘暄将热水送来后,人微弓着身子站到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等李莲花开了口,这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那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总让人忘了,谁才是这座小院真正的主人。
“刘暄从小父母双亡,在村子里吃百家饭长大,所经之事,自是比同龄人要多,难免养成胆小敏感的性子,你若对他太过客气,他反而会觉得不自在。”
方多病虽也看出了这些,可多少有些不适,天机山庄仆役无数,却无一人像刘暄这般卑微拘谨的,胆子大些的,甚至都敢跟他这个天机山庄的少庄主开几句玩笑。
这人也不知经历了什么,竟活得比那些下人都不如。
如小南村这般,是不可能放个大浴桶在这儿,让你舒舒服服的泡泡澡放松放松的,两人也只是简单的擦洗一番。
刘暄父母早亡,家中之物,皆是刘暄一针一线,一砖一瓦攒出来的,东西不多,除了必要的东西以外,家中再寻不到多余的一物。
李莲花将外衫脱下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到长凳上,这才拧湿了帕子擦拭起来,屋中没有屏风遮挡,方多病坐在桌前的长凳上,一抬眼,就能瞧见。
随着李莲花的动作,时隐时现间,隐约可见颈间的那一抹白皙,眼神落在那上面跟着就飘去了远方,仿佛那日的青丝依旧轻抚在脸上,痒痒的,却又激起一抺从未有过的欢愉,思绪飘离,带出一丝迷离茫然。
“小宝,方小宝。”
熟悉的温和自远而近,似真似幻的闯了进来,游离于天外的思绪迅速的被拉回,星光重新的聚焦在一处,一回神,就看到李莲花那近在咫尺的容颜。
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被逮到,心虚的想要逃开一切,方多病下意识的就向后倒去,却忘了此时坐于长凳上。
人担在半空,眼见就要摔个屁股墩,就见李莲花身形一转,伸手一托,稳稳的将方多病托了回来。
从慌乱中回身,一回眸,便从李莲花那微敞着的衣颈看了进去,黑瞳骤然缩紧,目光不自然的看向了一旁。
待方多病重新坐直了身子,李莲花将手抽了回来,顺手就在方多病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我,”
一双大眼心虚的四处游走,“我只是在想,凶手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时间内,连杀了两人还能全身而退不被人发现。”
“那小宝说说,你都发现了什么?”
“李莲花,我怀疑凶手……”
“谁在那里?”
说话间,方多病手中的茶杯就飞了出去,人跟着紧追而去,刚至门前,就听到一声野猫的惨叫,自墙角处,迅速的向着远处逃离而去,等方多病出来时,那野猫已经不见了踪影。
刘暄听到这边的动静,也从旁边的茅舍中冲了出来,衣衫凌乱,睡眼惺忪,一副被人从梦境中强制惊醒的模样,脸上掩不住的惊慌失措。
“方,方公子出了什么事?”
李莲花跟着方多病从屋里走了出来,“无事,只是方才听到些动静,所以出来瞧瞧,倒是惊到小兄弟你了。”
“没关系,只要李先生和方公子无事便好。”
如此客套一番,得了李莲花的示意,刘暄便转身打算回屋。
“对了,小兄弟。”
“先生客气了,你叫我小五就好。”
刘暄这脚刚刚抬了起来,一听李莲花唤他,连忙回过身来,身子微弓,脑袋低低的垂落,一副极度恭敬的模样。
“小五?!”
“是,我娘身子不好,怀了五次才有了我,怕我活不了,也就一直没有给我起名,平日都喊我小五,一直到爹娘离世,村长才帮我取了名字。”
“那你可喜欢?”
“喜欢,村长待我很好,这些年,多亏有他照顾,我才能有现在的家。”
“啊,这么说来,你应该常去村长家吧,那五年前……”
“嘘~~”
刘暄惊恐的将脖子缩作一团,一双眼睛不安的看着周围,压着嗓子从喉间发出一阵低低的声响,就像纱纸摩擦着地面,让人听着生出一股莫名的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