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殿内,如懿已经擦去了脸上的眼泪,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凌云彻,不知道在想什么。
海兰坐在一旁宽慰如懿道。
“姐姐,凌公公虽然以后当不了侍卫了,但皇上将他分配到了翊坤宫当差,也算是能时常跟在姐姐身边了。”
如懿依旧没有说话,也不理人,只不断眨巴着眼睛,海兰就当她默认了,转头对凌云彻吩咐道。
“凌公公,虽然你和姐姐是旧识了,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应该走一走,今后在翊坤宫当差,你还得正式拜见了姐姐才行。”
凌云彻闻言畏畏缩缩的走到殿中跪下,虚弱道。
“奴才凌云彻,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万福金安。”
如懿深吸一口气,眨巴眼睛的速度更加频繁,可嘴巴就像被胶粘住一般,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凌云彻如此凄惨却还挂念着如懿,深情的看着她哑声道。
“娘娘,请您不要为奴才难过,若是让奴才变成这样能够消了皇上心中的怒火和对您的怀疑,能保全娘娘,那奴才心甘情愿……奴才也请娘娘无需为难,您就当我是这宫里的一根柱子,一个摆设,无需理会。”
他的肺腑之言差点将自己都给说哭了,抬头一看如懿,却见她只是嘟着嘴端坐着,一滴眼泪也没掉。
凌云彻一愣,悲伤的情绪被打断以后也再难续上,干巴巴继续道。
“也请娘娘以后不要再为奴才做任何事情了,若是再因奴才的事情牵连娘娘,奴才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说罢,他给如懿磕了个响头,如懿也像是突然被触发了什么开关一般,一瞬间嘴角下拉撕心裂肺的嚎哭起来,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甚至用手用力的揪紧了胸前的衣裳,仿佛心痛的仿佛快要死过去一般。
海兰从来没在如懿脸上看到过这么复杂的表情和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不由微微愣住,心中感慨。
这没心没肺的妖魔竟也有如此在意的人,真是可笑。
她眼中有恶意闪过,故作惊讶道。
“姐姐,凌公公说的是真的吗?皇上是因为怀疑你和他的关系才会阉了他?”
不知为何,她说的那个‘阉’字格外刺耳,狠狠扎疼了如懿和凌云彻本就脆弱的心脏。
凌云彻咬牙,缓缓开口道:“是进忠,是进忠害我,也害了皇后娘娘……他恨极了我……”
他咬了咬唇,想说出自己猜测的进忠和魏嬿婉的关系,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如懿却突然暴怒,一拍桌子怒吼道。
“一定是魏嬿婉!她嫉恨本宫身居高位又得皇上宠爱,便想方设法的收买贿赂了进忠,利用他来陷害本宫!”
海兰叹口气道:“姐姐,咱们没有证据,现在还不是追究真凶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得消了皇上对您的疑心啊!”
她回头对泽芝吩咐道。
“凌公公刚来翊坤宫还不适应,你带他先下去安顿。”
荷惜闻言将凌云彻带出了殿,殿中只剩下如懿和海兰时,如懿情绪激动道。
“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只要仔细查问就总能问出端倪!本宫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追出宫也得查!!!”
她唾沫横飞之下,海兰不着痕迹的往后避了避,平静的问道。
“姐姐,你眼下还有能派出宫去的人手吗?”
如懿眨巴着眼睛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晌后终于颓丧的坐下。
海兰垂眸轻声道:“眼下之计是先打消了皇上的疑心,他觉得姐姐跟凌云彻有私才会将人送到翊坤宫来,以我来看,姐姐不妨如以前一般继续和他相处,身正不怕影子斜,你们越是避讳,恐怕皇上越会怀疑,不如坦坦荡荡的,反正你们并没有什么私情,是清白的。”
如懿沉思一会,觉得海兰说得很对,如今她和皇上闹了别扭,她心中不好受,想来皇上也不好过,还是先依着海兰的意思,打消皇上对她的疑心才最要紧。
纵然她依旧觉得心如刀绞,可权衡利弊下,她终是同意了海兰的提议,将凌云彻留在了内殿中伺候。
意欢发动的时候魏嬿婉正在用晚膳,听到宫人来禀,她抹了把嘴就匆匆赶到了储秀宫。
她刚和里头的产嬷嬷打了个照面,弘历就脚步匆匆的赶到了,他微微拧着眉头,略有些忧心的样子。
魏嬿婉候在一旁,喊宫人给弘历看座上茶,听着里头意欢凄厉的嚎叫声,也没有心思跟弘历多说什么,俩人均沉默的等在殿外。
哪怕早已知道意欢定会平安生下十阿哥,但无论是第几次经历,产房外的等待也总是让人格外忧心。
如同上一世一样,意欢没有折腾多久就诞下了十阿哥,听到殿内婴儿虚弱的啼哭声,候在外头的众人都松了口气。
有产婆出门回禀道:“恭喜皇上,舒妃娘娘为您生下了一个小阿哥!”
宫中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弘历高兴之下连额间的褶皱都平复许多,连说三声好字才笑道:“吩咐内务府将常规的赏赐翻一倍送到储秀宫中,储秀宫上上下下伺候的宫人和接生嬷嬷们也都有赏银!”
储秀宫顿时一片欢声笑语,恭贺声道谢声此起彼伏。
在这欢腾的气氛中,齐汝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疾步来到弘历身前道。
“皇上,十阿哥他......”
弘历心中升腾起不祥的预感,扬手将身边的宫人全部挥退才追问道:“十阿哥怎么了?!”
魏嬿婉将齐汝的为难看在眼里,福了福身道:“臣妾先去看看舒妃姐姐。”
等她离开后,齐汝才压低声音开口道:“皇上,舒妃娘娘有孕时就肾气不足,总是身子不适,如今诞下的十阿哥也有...先天不足之象,气息十分微弱,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