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以后。
    “小莲，你听我说...”
    赵山举着电话，急赤白脸地解释了半天，可是始终得不到对方的回复。
    再一看时，发现电话早就已经被挂断，也不知道他的解释对方到底听了没有。
    “怎么会这样？...”
    赵山有些失神地看着天空，双手无力地垂下。
    原本握着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白莲是赵山交往一年多的女朋友。
    两人是通过打游戏认识的，算是网恋。
    对方倒也不是什么女装大佬，在两人确认了关系之后，赵山偶尔也会去见对方一次。
    因为异地和工作的原因，赵山很少有时间能和女友聚聚。
    这次事件的起因，是白莲没有收到赵山送的“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白莲认为，奶茶是小事，可要是没送，那就是没把她放在心上，属于态度问题。
    可赵山几乎天天都待在工地上，哪有那闲工夫去关心这种事情？
    “没办法，想办法哄一哄她吧。”
    赵山本想发几个消息哄一哄白莲，结果消息发出去以后收到的是红色感叹号。
    赵山傻眼了，又尝试打电话，结果电话也被拉黑，游戏里也被拉黑，就连抖音号都被拉黑了。
    这一下，赵山终于急了。
    他想了很多种办法，最后终于通过联系白莲的闺蜜，让她拉了一个三人小群，然后他在群里发了两个红包，这才重新加上白莲的好友。
    “这次就饶了你，下不为例啊。”
    赵山看着白莲发来的消息，以及自己转过去的“态度”被对方收下，这才松了口气。
    “山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不会又跟嫂子吵架了吧？”
    等到赵山回到办公室里时，一旁的同事看到他一脸的苦色，试探着问道。
    五年过去，赵山从最初的实习生，升为了如今的部门经理。
    这一职位虽然不算是部门的主管，也没有什么实权，但大小也算是个领导。
    按理来说，赵山不管是从能力上，还是资历上，早就应该是主管等级了。
    可惜赵山最初跟的领导因为出事被撸，再加上他没什么背景，能升到现在的部门经理职位，都算是靠熬资历熬上去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现在的工资比以前高了不少，一个月到手有一万多块钱。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你知道这个东西吗？”
    “我知道啊，我昨天还给我对象送了呢。”
    “是吗？”
    听到对方这么回答，赵山心中舒服了不少。
    因为，他的潜意识里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借口，即：这件事情真的是他的问题。
    “你跟嫂子不会是因为这个事情吵的吧？”
    同事有些惊讶地看了赵山一眼，心中有些斟酌不定。
    按理来说，他作为一个普通员工，是不应该跟领导讨论对方的感情问题的，哪怕对方只是个小领导。
    可赵山和白莲之间的那点事，办公室里的人其实都知道，更何况他也知道赵山的为人，不然也不会主动问他了。
    “山哥，我知道我不应该说这话，可这次你如果又是拿红包平的事，那我建议你好好考虑一下。”
    “你不懂，她心里是有我的。”
    同事见赵山还在嘴硬，便识趣的没有再劝了。
    赵山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也叹了口气。
    赵山是个蠢人吗？当然不是。
    他这五年攒下来的钱，除了少部分给了父母以外，大部分都在这一年多里花在了白莲身上。
    白莲就像是一个吞金巨兽一般，自从跟他确认了关系之后，不是要买这个，就是要买那个，不是没钱吃饭，就是没钱交房租水电物业费，搞得好像赵山跟她谈个恋爱，把她搞得家破人亡了一样。
    可是其他心智健全的人同样不会明白，一个从小缺爱的人，在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他人的爱之后，会有多么珍惜这份爱。
    哪怕这份爱只有一点点，哪怕这份爱是虚假的，是伪装的。
    可他们都会愿意付出一切，只为了保留住它。
    就像是身处黑暗中的人不小心看到了一只萤火虫，哪怕他知道这只是微弱的一点光明，他也会想要不顾一切的抓住。
    ..................
    三个月以后。
    “老赵，咱们也是老朋友了，我很遗憾地通知你，这次的名单上，有你。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这样对大家都好。”
    “行，我知道了。”
    赵山平静的看着坐在对面的人事部经理，沉默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其实，这次的裁员结果，他早就听到过一些风声了，作为老员工，这点人脉他还是有的。
    整个行业的大环境不景气，公司业绩差，接不到项目，赚不到钱，养不起员工，因此只能选择裁掉那些他们认为“没有用”的人。
    像赵山这种年纪偏大、没有背景、资历老但是工资高的，首当其冲就是被裁掉的对象。
    对于公司来说，与其养着一个一万多工资的老人，还不如招两个几千块的年轻人。
    年轻人，身体好，体力好，能熬夜，好忽悠，当然比他这种混日子的老人要强。
    人事经理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够主动辞职，而不是被辞退，这样一来，公司就不需要额外赔钱。
    虽然从法律上来说，赵山是可以要求补偿的，但是像他待的这家公司，实力远超普通人的想象。
    为了一点补偿与公司作对，无异于找死。
    “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
    赵山透过玻璃，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
    超一线城市，就像是一团巨大的火光，吸引着无数追梦的“飞蛾”前来。
    可惜，这样偌大的城市，居然没有一个属于他的容身之处。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这时，电话声响起，赵山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白莲打来的。
    “山山，最近在忙什么呀~我最近发现草莓尊嘟很好次哎...”
    赵山只听了开头几句，就知道白莲这又是在暗示他让他帮忙买东西了。
    可惜赵山现在的心情实在是不太好，于是他回答道：“小莲...你听我说，我最近失业了...”
    白莲的这通电话，就像是让赵山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他第一次向女友敞开了心扉，说起了自己的往事，有关于他童年的回忆、成长的烦恼、工作的委屈等。
    白莲就这样沉默的听他说着，直到最后赵山说完，白莲安慰了他几句，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有一个能听我倾诉的人，真好，她果然是在乎我的。”
    赵山最后这样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