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夏闪身接住玄烨,摇头叹息:“其实这件事,玄烨虽然是受益者,但也是受害者。丫头,你当真……不在乎?”
冷月欣一直看着自己身前的墓碑,上书“南疆圣女柳岚之墓”,旁边是“南疆柳青之墓”,并不理会胡夏的询问,连个余光都不愿意给玄烨。
胡夏无法,只好唤来暗卫,先把玄烨送到长宁。
送走了玄烨,胡夏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殇儿回南疆?”
冷月欣:“随他吧。”
柳殇抱着冷月欣的腿,撒娇道:“母亲,殇儿不想去南疆,可不可以不去啊?”
胡夏蹲下身来,摸着柳殇的脑袋,耐心劝道:“殇儿,你可是答应了你母亲的,要好好照顾南疆的子民的。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言而无信。”
柳殇还是不愿意:“可是,母亲从前说过,不许殇儿离开天武的。”
胡夏勾唇:“没事,这次是你母亲同意的。再者,你不想看看你娘亲从小长大的地方吗?这样吧,你要是不想一个人回去,我陪你回去住一段时间,可好?”
柳殇昂着脑袋看冷月欣,见冷月欣态度坚决,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撒泼打滚就能如愿的,无奈,只能同意。
冷月欣低头看着柳殇,眼眶微湿:“殇儿,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活着,最重要。”
柳殇小心翼翼为冷月欣擦去眼角溢出的泪,重重点头:“好,殇儿记下了,母亲不哭。”
胡夏牵着柳殇,最后看了冷月欣一眼,随后带着柳殇离开。
胡夏明白,或许这次,是最后一次见冷月欣了。
***
翌日,京城皇宫,紫金宫寝殿。
冷月欣把玄烨放到龙床上,吩咐苏杰好生照顾。
苏杰自是无有不应:“奴才遵旨。娘娘,您可要休息休息?”
冷月欣摇头:“传太师。”
“是。”
***
承德殿。
白温寒得了消息之后立即马不停蹄进宫。
冷月欣端坐龙案之上,手上翻着这几日堆积的奏折,正在逐一批改。
“臣,白温寒,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岁万岁万万岁!”
战场上的捷报昨日就进京了,文武百官又喜又惧。
喜的是冷月欣重创南疆,惧的是冷月欣权势日渐壮大,不好控制。
白温寒虽然对冷月欣另眼相看,但到底天下是玄家的,也怕冷月欣会将玄烨取而代之。
冷月欣没管在下面跪着的白温寒,一直等到处理完所有的奏折才道:“此一疫,本宫身受重伤,内力尽失,名下势力也遭受重创。等陛下醒了,本宫会当朝宣布,退出朝堂,安心在后宫中修养身体……”
白温寒一时没明白冷月欣这话是什么意思。
冷月欣没管,继续道:“退下吧。”
这下,白温寒明白了冷月欣要做什么。
满朝文武不知战场之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自从昨日捷报传来,京城内流言四起,到处都在说冷月欣功高震主,恐取玄氏而代之。
原本冷月欣以皇后的身份干政就已经让某些人不满了,经此一役,只会让冷月欣的价值和作用更大,更不用说玄烨现在还重伤昏迷。
但冷月欣今日一言,无疑是给满朝文武吃了一颗定心丸。
此消息一经传出,无数人又是赞叹又是担忧。
赞叹冷月欣识大体,知进退;担忧的是冷月欣恐有不满,暗中布局。
不过,只要冷月欣退朝还政,于文武百官而言,还算是喜闻乐见。
***
玄烨这一昏迷就是数日,醒来后听苏杰说冷月欣退朝还政,又想起战场之上柳青的话,只觉大事不妙。
苏杰道:“陛下,未央郡主回来了。”
玄烨皱眉:“白芙蓉?她怎么来了?”
白芙蓉嫁入北楚已有数年,听闻现在已是北楚王后,膝下一子一女,夫妻和睦,子女乖巧孝顺。
玄烨一时间竟有些羡慕白芙蓉。
虽说白芙蓉在闺阁时就是个混世魔王,但和萧楚河却是两情相悦,夫妻恩爱如初。
而自己呢?
只可惜,造化弄人。
是啊,冷月欣就算没有后来加持的这些身份,单就出生时的祥瑞和冷相嫡长女这两点,就足以让天和帝利用了。
玄烨不怪冷月欣现在对自己的放任,只怪这些年居然半分没有察觉,当年居然还质问了冷月欣,当真不该。
“摆驾,凤栖宫。”
玄烨说着就要起身,却见苏杰不仅没有出去传召,反而跪了下来:“陛下恕罪!”
玄烨穿鞋的动作一顿:“怎么?”
苏杰一连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力道之大直接磕出了血:“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病倒了!”
“大胆!”
玄烨努极:“谁允你在此胡言?欺骗君王乃是死罪!”
苏杰头也不抬,道:“陛下就算给奴才一千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乱说,皇后娘娘确实病了。御医去看过了,都说皇后娘娘是从战场上回来,太累了,这才……”
玄烨连鞋都不穿了,直接往外走:“把御医院的人都给朕叫过去,朕亲自去看看。”
苏杰举着鞋跟在后面:“陛下,您慢点,鞋……”
***
凤栖宫寝宫。
冷月欣一袭白色薄纱,面色苍白,整个人虚弱的靠在床头,低头喝着白芙蓉喂过来的药,一绺发丝顺势散落,给本就柔弱的病态又平添几分娇软。
白芙蓉搅动手中的药,满脸不悦,做什么都带着一股怒气,但将药勺递到冷月欣嘴边时动作却很轻。
冷月欣喝了几口便不愿意再喝了,耍脾气似的把头摇到一边,连半个眼神都不给。
白芙蓉无奈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蜜饯递过去:“每次让你喝药你都这副德行,也不知道这药是有多苦,让你多喝一口都能要命了。”
冷月欣就着白芙蓉的手吃下蜜饯,没说话。
“陛下到——”
太监高唱声传来,白芙蓉慢悠悠起身。
玄烨疾步冲到冷月欣窗前,一把抓住冷月欣的手,瞥了一眼一旁还剩大半碗的药,眉头紧皱:“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就病倒了?御医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