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你的兵将?你哪来的兵将?不过是条丧家之犬罢了。”
梵津妍面色一沉,她如今是败军之将,根本无法与梵安相提并论。
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拿梵云卷来刺激梵安了。
“呵!那又怎么样?!不管大皇姐你,再怎么英明神武,再受尽百姓爱戴,可你最爱的两个男人,全都折在我的手上!洛云疏背叛了你,想要害死你,而梵云卷因你受尽屈辱,惨死我手,皇姐你,这辈子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是吗?”梵安头都没抬,而是低着头,闻着的看着怀里的面孔。
随后,在梵津妍惊恐的注视下,在梵云卷腐烂的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无妨,我的云卷即便死了,他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夫郎。倒是你……即使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呢。”
说着,她放下云卷的头,轻轻拍了拍手。
很快,门口士兵牵了二三十条猛犬进来。
梵安神情淡淡,道:“二皇妹与我,到底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
“我本想让你与畜生交合至死,来祭奠我的夫郎,可转念一想,这些猛犬忠诚而温驯,此举实在是侮辱了它们。”
“我素知二皇妹只喜文墨,不爱舞刀弄枪,然而身为女子,如何能不习武?日后,便让这些猛犬同你一起在这守着我水云疆土。”
那群猛犬一个个咧开嘴巴,露出锋利的犬牙以及涎水,实在是看不出梵安口中所谓的“忠诚温驯”。
梵津妍闻言,登时惊惧不已。
她天不怕地不怕,惟独怕狗!
她幼时在皇宫,虽有皇女身份,可人人都冷待她和父亲。那时她饿极了,想去膳房偷点吃食,却被膳房看管的獒犬追赶啃咬,从此留下了阴影,多年来对狗的恐惧也未曾克服。
只见牢门打开,猛犬也被关了进来。
梵津妍抖如筛糠,牙齿咔咔的响,不住地尖叫:“啊!!去去去!去去!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母皇来信,此番回京便会将皇位传与我,而你,我也不会杀你,我要你往后数十年与这些猛犬相伴,就这在一片荒野的边疆领土之上,为你建造猛犬殿,好好为皇姐看着这片疆土。”
“你说,好不好?”
梵安的声音十分温柔,面上也看不出神情,可梵津妍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疯了!她一定是疯了!!!
这是梵津妍的第一个想法。
可听得梵安马上就要登基为帝,又要她一辈子与猛犬为伴,梵津妍心中一跳,她又惊又怕,“你!你!我的夫君他不会放过你!”
“哦?夫君?连自己原来的皇夫都不要了?”梵安轻笑。
“看来你是真把自己当齐思国人了。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对我而言……可是个特别好的诱饵呀!”
梵安从未当过皇帝,但她想,自己既然要当,那倒不如好好当。
当今天下有四大国,在养大崽崽的未来几十年,她都要留在这个世界,倒不如将其统一,送她的崽崽一片盛世。
只可惜,梵云卷看不到了。
梵安见完梵津妍后,便到了军车那里。
梵云卷的尸身早已被拖烂,甚至都分不清哪里是他散落的骨肉,哪里是尘土。
可谓是真正的尸骨无存。
可梵安蹲在地上,没让任何人帮忙,一点一点拾起梵云卷残存的衣裳与皮肉。
洛云疏站在旁边看着,颤抖着嘴唇:“殿下……侧皇夫他……他有话要我……”
“你什么都不用说。”梵安淡淡地回道。
梵云卷好恶分明,假如他真的有话要转达,根本不可能会交给他深深厌恶的洛云疏。
“还有,他是我的皇夫,唯一的皇夫,可没那个侧字。”
闻言,洛云疏心底一疼,眼泪也不自觉淌了下来。
只可惜,他落到这般地步,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根本没人理会他。
一点一点将骨肉捡完,梵安便在原地徒手挖土。
指尖渗出了血,她都感觉不到疼痛,如今她是主帅,根本无人敢来阻拦。
就这样,众人眼睁睁望着梵安徒手挖了个墓穴,然后珍而重之地用紫檀木盒将碎片装进去,埋好,再重新掩上。
万千的爱,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碑上写着爱夫梵云卷之墓,落款是梵安。
梵云卷活着的时候,一心念着的是陪伴在她身边。
现在,她会将他的头颅带走,永远陪着自己,而未来,当她一统天下的时候,会再来此,将他残缺不全的身躯带回去,未来与她葬在一起,永不分离。
洛云疏在一旁看着,就算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也一刻都不想错过,现在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能这么近距离的看着梵安了……
他后悔,他现在才发现,他根本就被梵安困住了。
以前他的任性、他的嚣张,都是自己想炫耀梵安对他的宠爱,就连离开也是想证明梵安是爱他的,可到最后失去,他才发现,自己早已深爱着梵安而不自知。
看着梵安的举动,这样惊心动魄的爱……明明是属于他的……明明他本来是他拥有的!可如今、如今……
梵安一言九鼎,在边塞城外的荒原上修建了一座猛犬殿,这座殿虽起名为殿,可实际却是一间没有屋顶四面铁笼的牢房。
日后除了要经受边疆的沙尘和风吹雨打,梵津妍还要接受边塞城中百姓的围观和唾骂。
好在边塞城中的守卫每日会来投喂恶犬,但,吃食只有恶犬的分量,要是梵津妍饿了,那就要与犬抢食。
边塞百姓几乎没有娱乐活动,每天的两场抢食大战,几乎是人满为患。
当地守城还想出个招——收观赏费。
为了有幸一观,当地百姓干活都更卖力了,顺便还带动了边塞的发展。
在梵安登基为帝后,共用了十五年时间统一天下,而后又用了十年养民生息,直至百姓尽皆安居乐业,再无战乱。
她这一生再也未娶,殚精竭虑,励精图治,临死前,将皇位传与了女儿梵念卷。
她将女儿教的很好,无论是上朝议政还是出兵征战,都会将梵念卷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当年她犯过一次错,决不会再犯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