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信紧随红袍老者离开了那座深宅大院,穿行在柳星城错综复杂的小巷里。
红袍老者对道路十分熟悉,总能于无形间巧妙避开追兵,令李怀信惊叹不已。
待至彻底摆脱了追兵后,李怀信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向红袍老者询问:“前辈,您此番前来,莫非是专程为我而来?”
“算是吧。”红袍老者微微一笑,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么,前辈究竟是如何找到我的?”李怀信好奇追问。
“今日贫道在测骨之时,已悄然在你身上种下了一道神识印记,此印记能精准定位你的所在。”红袍老者并未有丝毫的回避,反而坦然相告。
红袍老者所说的“神识”,实为炼气期修士方能掌握的一种超凡能力,其非凡之处远胜凡尘俗世的六识。
这“神识”,乃是修仙者精神力的外在体现。
它超越了肉体的局限,赋予了修仙者一种独特的能力,让修仙者能感知到常人无法察觉的微妙之处。
神识宛如修仙者的第三只眼,使他们在纷繁复杂的世界中,洞察一切,把握先机。
修仙者不仅可以通过神识来探查周围的事物,还可利用神识操控物体。
而且高境界的修仙者,更可以利用神识之力对敌人进行震慑。
然而对于此时的李怀信而言,炼气期的门槛还尚远,他所掌握的,仅是神念之力,而非神识。
“这神识标记,便是贫道与你之间的一道微妙联系。”红袍老者缓缓解释,“它隐于无形,藏于你的气脉之间,无论你身处柳星城的哪个隐秘角落,贫道都能借此轻易寻得你的踪迹。今日若非此标记,恐怕你已难逃追兵之手,性命堪忧。”
“前辈,这……这神识标记究竟在何处?我为何毫无察觉?”李怀信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慌乱,
他急忙用神念检查自己的身体,试图寻找那所谓的“神识标记”,却只觉一片茫然,丝毫感应不到其存在。
李怀信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既感叹于修仙者手段的深不可测,又忧虑于自己似乎一直处于红袍老者的掌控之下,这种失去了自由与隐私的感觉,让他倍感不爽。
红袍老者似乎洞察了李怀信心中的忧虑,语气平和地宽慰道:“小友不必过于介怀,这神识印记的存在自有其时限,会随时间的流逝缓,终归于无。再者,神念印记之力,亦有其界限范围,一旦超过这个界限范围,即便是贫道,亦难寻觅踪迹。”
“那么,这印记大约会在何时消散呢?”李怀信急切地追问,这是他此刻最为关心的问题。
玄虚子微微一笑:“其消散之时,或长或短,皆取决于种下此印记者之神识强弱。强者之印,或可存一日之久,而弱者所留,半日之间或已消散无形。”
李怀信心中稍安,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多谢前辈解惑,晚辈感激不尽。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贫道道号玄虚子。”玄虚子淡淡回答,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
“原来是玄虚子前辈,晚辈失礼了。”李怀信恭敬地行礼。
……
说话间,玄虚子领着李怀信进入了一片幽深莫测的槐树林,林间阴风阵阵,枝叶摩挲发出沙沙声响,为这片空间平添了几分诡异与神秘。
深入树林,一座古朴而残破的小庙赫然出现,屋顶瓦片剥落,门窗的框架早已不知所踪,唯余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在月光的映照下,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玄虚子领着李怀信穿越那黑洞,穿过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径,最终抵达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屋内。
玄虚子轻轻一挥袖,屋内的一角突然亮起了一盏油灯,那微弱而昏黄的灯光,缓缓驱散了四周的黑暗与阴冷。
玄虚子悠然自得地盘膝坐于木床之上,语气中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亲和力:“你且随意,此处无需拘礼,贫道只是想问你些问题。”
李怀信拉过一把木椅,坐了下来:“前辈但问无妨,晚辈定当知无不言。”
玄虚子不再废话,直接切入正题:“那日,你为何会出现在地下墓室之中?”
李怀信略作沉思,衡量之下,觉得此事并无隐瞒的必要,便坦诚相告:“实不相瞒,我是被城主强行掳去,作为人柱深埋地底,不料却意外出现在了那个地下墓室。”
在讲述时,李怀信特意留了个心眼,对于自己体内那股突如其来的神秘力量、如何从棺椁中脱困,以及《天心大法》与断剑等种种隐秘,他缄口不言,只字未提,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玄虚子目光微凝,似乎对李怀信的遭遇颇感兴趣,随即又问:“当时,你可曾察觉到有任何异象?比如一道褐色光柱?”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显然对此事极为关切。
李怀信轻轻摇头:“前辈,我的眼睛自幼失明,别说褐色光柱,便是周遭的一切,我都无法亲眼目睹。”
“那日与你对峙的魇魔,为何一直没有攻击你?”玄虚子继续深入询问。
“魇魔?”李怀信面上闪过一丝茫然,“前辈所说的魇魔是什么东西?”
玄虚子耐心地为他解惑:“魇魔,乃魔族的一种,擅长制造幻象,它能无孔不入地挖掘人心深处的阴暗面,仇恨、恐惧、贪婪等种种邪念,并将之无限放大。”
“更为可怕的是,魇魔能够吞噬这些邪念,以此为食,滋养自身力量。邪念愈多,其力量便愈发强大。因此一旦有人不慎被魇魔盯上,除非能彻底消除内心的邪念,否则几乎难逃厄运。”
说到这里,玄虚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李怀信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复杂与好奇。
毕竟一个目不能视的少年,竟能在魇魔的利爪下逃脱生天,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也让他对李怀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李怀信沉浸于回忆之中,心中波澜起伏,对于魇魔的真实身份感到震惊不已。
‘原来与我对峙的竟是如此恐怖的魇魔!’他暗自心惊,背后不禁升起一股凉意,冷汗涔涔而下。
随之他心中又生出一丝忧虑:“前辈,那魇魔……你是否已经将其降服?”
玄虚子轻轻叹息,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那日的洪水如猛兽般汹涌而来,将墓室淹没,魇魔也因此失去了踪迹。”
李怀信的面色更加凝重:“前辈,那魇魔若是潜入柳星城中,城中的百姓岂不是陷入危险之中?”
玄虚子宽慰道:“小友放宽心,贫道已遍寻柳星城,却未发现那魇魔的丝毫踪迹。或许,它已随水流漂向了下游。”
“更何况,身为修仙者,守护这片土地上的生灵,乃是贫道的职责。即便那魇魔暂时逃脱,贫道也会倾尽全力,持续追踪它的踪迹,直至将其彻底铲除,还世间一片安宁。”
李怀信心头的巨石终于落下,他长舒一口气:‘只要那恐怖的魇魔不在柳星城兴风作浪,便是万幸。’
玄虚子话锋忽转:“小友,贫道先前的问题,你还尚未回答,当时那魇魔究竟为何没有向你发起攻击?”
李怀信不禁心中一紧,他迅速转动脑筋:“当时情况危急,我只觉周遭空间扭曲,到处都是狰狞恐怖的恶鬼,至于那魇魔为何没有攻击我,我确实不太清楚。”
“那墓室里可有什么宝物吗?”玄虚子眸光闪烁,继续追问。
李怀信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心有余悸的神色:“前辈,那时候我魂都快吓没了,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活命,哪里还顾得上寻找什么宝物?”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口猩红棺材上插着的断剑,就是一件绝世珍宝。
断剑正是魇魔心生畏惧、未敢轻易攻击李怀信的根源所在。
而且李怀信所习的《无影刀》与《瞬影步》两大绝技,皆是从断剑中领悟而来。
如此至关重要的宝物,李怀信又怎会轻易告诉他人?
即便是面对玄虚子这等高人,他也选择了缄默,让这断剑的秘密,继续隐藏在他心中那片最隐秘的角落。
玄虚子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便不再强求,转而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小友,你的双眼可是天生便无法视物吗?”
“不是,”李怀信轻轻摇头,“我七岁那年,因为看到一颗坠落的流星,流星刺眼的光芒刺瞎了我的双眼,此后双眼便失明了。”
“可贫道观你行走间并无障碍,丝毫不像盲人之态。”玄虚子眉梢一挑,略带好奇之意。
李怀信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或许是命运使然吧,在黑暗中待久了,我的听力逐渐变得异常敏锐,加之对周遭环境的细致感知,让我逐渐培养出了一种特殊的感知能力吧,这也许是老天所赐吧。”
他的话语中巧妙地绕开了自己因修炼《天心大法》而觉醒神念的真相,转而编造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原来如此......”玄虚子沉吟片刻,似有所悟。
“前辈,若无其他问题,晚辈便先告辞了。”李怀信起身,便要离开。
“小友,请稍等片刻!”玄虚子迅速出言挽留。
李怀信脚步一顿,缓缓转身,脸上挂着一丝疑惑:“前辈,还有何事指教?”
玄虚子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李怀信身上:“贫道方才感应到,你体内似有微弱的灵力波动,这股力量虽细微,却非比寻常。小友,你可曾修炼过修仙之法?”
李怀信心中一凛:‘修仙者的感知力果然恐怖,竟然连我身上有灵力波动也能感应到。’
但面上他却强作镇定:前辈所说的灵力波动,晚辈却是闻所未闻。我不过一介凡人,何曾有缘得见修仙之法,更遑论修炼?想必定是前辈感知有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