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甚至那些事究竟有没有发生过,我都分不出来……
浑浑噩噩中,脑海里又忽然漾起了另一段甜甜的回忆——
他收拾完自己的小未婚妻,把小未婚妻吓得抖着双肩嗓音直发抽的起身撒腿就跑,边跑还边痛哭涕零地叫姐姐。
我正想嘲笑她姐宝来着,上清却倏然冷不防抬手,敲了下我的脑门子,黑脸嗔怪:“下次再遇见这种事,记得第一时间来告诉本座,别等本座亲自动手去查,记住了么?”
我揉揉被他敲痛的地方,委屈巴巴:“那我岂不是在同你告状?我可是堂堂魔界九娘娘,找你告状,挺没面的,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敢这种背地阴人的事情。”
“这不叫背地阴人,你,不想本座替你主持公道么?”
“我……”
“不想本座护着你么?”他意味深长的凝视着我。
我一呛,被他堵得瞬间无话可反驳,强吞了两口口水,半晌,才艰难的点头:“……行!我记住了!”
他满意看我:“如此,就好。”
我绞着手指心虚的歪头试探他:“那可是你亲自挑选的小未婚妻,你刚才对她,是不是太凶了点?她会伤心的,她伤心,你一点也不怜惜难受么?
其实,你也不必这么为我做违背本心的事情,以咱俩的交情,我是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去哥哥面前告状,连累到你,影响天魔两界的安稳和平。
我这个人虽然年纪小平日做事又不靠谱,可在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很掂得清轻重的……”
他突然出声打断我,俊容严肃:“万年前,你在濯华池边偷偷……看望本座,本座起先并不知道是你,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仙女一时犯了糊涂,胆敢偷窥本座沐浴,所以才一袖子把你扇了出去……扇完,本座才知那人是你。
七千年前,祖神给本座挑选龙后,本座在龙宫里,等了你四个时辰。本座以为你不会来了,才随便应祖神之命,挑了个龙女。”
抬眸看我,他眼神里的感情很复杂,话,故意说半截,留半截:“你不会以为本座悔婚,是没有因由的吧……本座,没有忘恩负义。本座只是不知,该怎么和你相处,才能让你觉得踏实心安,不惶恐害怕。”
我陡然僵住,被他一番云里雾里的话给惊得瞠目结舌,心跳如擂鼓。
他说,他悔婚,有因由,还说他没有忘恩负义,只是不知怎么和我相处……
这话的潜意,是不是在告诉我……
他之所以出尔反尔,退了那个小未婚妻的婚约,是因为我?!
当初,他竟然在龙宫等过我。
他退婚,其实是在安慰我,保我的命。
他对我,原来并非无情……
——
除夕日,花满院,红绸挂满屋角,条案上的两支红烛大早上就被点燃了,按着我家乡的规矩,除夕当天的烛火是燃够一天一夜的,这叫生生不息。
一早醒过来,脑子里的记忆很乱,隐约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些什么事……
但忘记的事情又不是很重要。
昨夜那罗和那个陌生男人说的话我还能想起二三,遇见天帝的事我也还想得起来……包括天帝给我的赐福。
但,我也是今早醒过来才忽然发现,天帝的赐福原来另有深意。
天帝他,给了我一枚种子。
他告诉我,只要把这枚种子埋进土里用我的指尖血灌溉养育个两三月,种子就会发芽长成一株小果树,果树结出来的果实,能帮上清彻底消除火焰石带给上清的影响……
赐福赐福,天帝大人倒真是我的大救星,来帮我解决难题了来着!
为了不勾上清担忧心疼我,我特意瞒下了他这档子事,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跑后院的菜园子里挖肥沃的松土了。
从储物间里翻出了一只破旧的红蝴蝶陶瓷花盆,我将松土堆进去,再把种子埋里面。
浇上水,按紧实土壤,抱着花盆回了书房,再将它安放在向阳的窗户边上晒太阳。
一切都解决好后,我思索再三,才找到了一个既能弄破我指尖,让我流血,又能不被上清察觉到的好方法——
用针扎!
针眼那么小,扎出来的伤口恢复也快,重点是不留疤也不着痕迹。
这样上清就不能在我身上寻到伤口了,就也发现不了我在用血滋养这株神树了。
说干就干,我从书架的暗格里翻出了去年买回来缝裙腰的绣花针,挑了一根最细最小的,拧眉咬咬牙,照着自己的左手食指就扎了下去——
“啊疼疼疼!”第一次做这种勾当我没经验,一针下去差点没将我手指头扎废掉,银针刺的太深,再拔出来那殷红的血粒一秒渗成了黄豆大,转眼红艳艳的血液就顺着指侧滑了下去,在手指边上留下了一道还挺粗的痕迹……
要掉了要掉了!血珠要掉了!
好不容易才搞出来的血可不能让它浪费掉了!
我赶忙把手放在了花盆的上空,血液一滴一滴坠在了湿润的土壤上,不消片刻,就浸入了土缝深处……
九滴血滴够,我才将被鲜血染红的指腹塞进了嘴里,着急地吮吸一口解解疼。
按照天帝大人的提示,每天九滴指尖血滋养它就够了,连续滋养个几十天,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那果子就可以顺利成熟,我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果子乃是至温和之物,能驱散上清体内火焰石的烈性,让它也变得力量温和,不再与上清本体的寒性相生相克。
这样上清体内的凉血虽然不能达到预想中让凡人感觉舒适的温度效果,却也可以让普通人接受,不会导致任何不适,我和他做夫妻,他不会伤到我。
据说人体最舒适的温度是三十六度八到三十七度二,这么盘算的话,上清以后体温大约也就在三十六度上下。
三十六度已经很接近人类了,对他一条蛇来说……特别不容易。
突然意识到,他真的在慢慢努力学做一个人……
只是这些努力,未免代价太大了点。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这东西真有的那么神奇,毕竟,我实在不忍心再看见上清受折磨。
用我的血灌溉又怎样,就算是用我的半条命去换他不再受苦,也值得!
嗦了会儿手指头,再拿出来,指腹已经没流血了。
把绣花针放回原位,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我确定了一遍花盆不会从窗台上掉下去,之后就迅速锁了门下楼找大家准备年夜饭了。
那罗这两天过的比较颓废,精神萎靡不振得很,我下去的时候她正站在厨房门口和大黑抱怨:“哎呦我这老腰啊!可难受了。
早知道就不给自己找麻烦接下这个剧了!你不知道这剧的台词特别拗口,文绉绉的,动不动就是师尊啊师兄啊,背的我满脑子都是师来师去!
昨天夜里那个小男主来找我对戏,我们去了屋后树林子里找代入感,试演的倒是不错,就是太伤人健康了!
拉着我对词对到凌晨,熬得我一双眼都快瞎了!不出意外,今早起来又是头发大把大把的掉,长此以往我还怎么保持我的柔嫩肌肤状态,怎么养我这张貌美如花的小脸!我们网红可都是靠脸吃饭的!”
厨房里的大黑正在忙前忙后准备素菜,听完她的话随口搭了句:“哦,那你可真辛苦!”
昨晚,原来她俩真在对词啊。
那罗揉揉肩膀,扭头看见了我,赶紧小跑过来抱住我胳膊迎接我:“落落你出来了啊!你刚才哪里去了?我们在准备年夜饭呢,想吃什么快报菜名,姐姐给你做!”
我想了下,“这么快就准备年夜饭了,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先操心中午饭。”
那罗欢欢喜喜说:“中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啊!经过我们大家的一致赞同,我们中午就吃饺子!”
“吃饺子啊?”我眼前一亮,来了兴趣:“肉的素的?”
那罗道:“肉馅素馅都有,就等你们来齐一起包呢!落落我和你说,我都已经好几年没吃过家里的饺子了,其实我特别怀念我妈包的饺子那个味,十里飘香!
不过我发现大狐狸调的馅味道和我妈调的差不多,到时候咱们……哎?轻点轻点轻点,疼死了!”
她说到兴浓时刚搭上我肩膀的手臂忽被人从后面不客气地抓了起来,猛地一甩,将她整个人都给扔了出去。
可怜的她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在雪地里站稳双脚。
下一秒,上清的手揽在了我的身上,靠过来黑着脸警告她:“离本座娘子,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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