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我端着饭碗僵住。
果然,是个正常人,了解过我与他之间的前缘纠缠后都会想到白月光替身这个梗。
毕竟我当初要是稍微不理智昏头点,就还真让他给说中了!
目光落在上清掩于宽大袖口下的那只紧攥成拳,青筋凸起的手上,我的心狠狠揪了一下……
我家这位蛇仙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爱吃醋,连自己当年的化身的醋都吃这么厉害,我很难想象,假如八年前温润儒雅的阿玉哥和他并不是一个人,此刻我的旧爱真就出现在他眼前,口口声声用这种冰冷恶毒的话剜他心,他该有多么委屈难受……
偏偏我家男人的性子一贯清风霁月恩怨分明,别人因为我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他未必会迁怒到我头上,我都能脑补到,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也绝对会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根本不会为了我曾经惹下的桃花债给我甩脸子。
这么咄咄逼人城府极深的阿玉哥,抛却武力值不讲,在情感方面上,一定比上清手段高。
他这白莲花属性不得把上清的心态给干崩溃么!
如果他二人的较量,中间没有夹一个我,上清约莫早就将他揍趴在地让他爬不起来了……
玉颜那厢还以为刚才那句话成功戳到了上清的痛点,说到了我的心虚处,优雅淡然地接着从容款袖子,讥笑道:“做人,总要有自知之明。上清大人,你得接受事实。”
上清周身的气息已经冰冷到了极点……
虽然,我想利用玉颜逼上清主动交代八年前的事情……
可这并不代表我会纵容随便一个来历不明的猫猫狗狗就踩着我骑到上清头上,欺负上清,对上清耀武耀威,指手画脚!
放下饭碗,我果断三步并两步地迈到上清身边,习惯性地挽住了上清胳膊,帮上清反击那个白莲男:“阿玉哥,你说错了。”
玉颜唇畔带着讥讽意味的弧度僵住,目光幽深地愣愣看我,意外道:“落儿,你说什么?”
我抓住上清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昂头,迎上他诧异而又炙热的目光,温婉地冲他笑了笑:“我爱我老公,从来都不是因为他这张似曾相识的脸。
更不可能,是把他当成谁的替身。阿玉哥也好,上清也罢,你们都是独立的个体,是两个人,我没未把你们混淆过。”
玉颜眸光瞬寒,“那你怎么会答应嫁给他?你忘记了昔年你我的情义了么!落落,当年你宁肯把自己逼疯也不愿意忘记我,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爱!
落落,你敢当着他我的面,发誓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没有爱过我么?你敢光明磊落地说,你从来没有过想嫁给我的念头?”
这个问题……刁钻极了!
上清若有所思的握紧了我手指,挪开目光,恨恨地凝视着那朵男白莲。
玉颜这是故意给我挖了个死坑就等我跳进去了,无论我怎么回答,都会在暗中伤害到上清。
我如果说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玉颜,上清玉颜原本就是一个人,这个回答伤害性虽然没有上清是替身大,可归根结底,伤的还是他这颗心……
我如果说我喜欢过玉颜,有过想嫁给玉颜的念头,那上清是白月光替身的说法就有理站得住脚了!
这么一想,我该庆幸上清就是原来的那个人。
毕竟不管眼前的这个玉颜是真是假,只要我以前喜欢过他,他又再度出现,对上清都是种致命打击……
只是现在我唯一还搞不明白的,是他出现的目标究竟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上清来的。
“我以前是喜欢过阿玉哥哥,有过长大以后要嫁给阿玉哥的念头。”我镇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实话实说:“但那是以前了,从阿玉哥走的那一天开始,我们的缘分就断了。
我不知道阿玉哥到底是不是身不由己,迫不得已。我更不知道阿玉哥以后还会不会回来,我可以等阿玉哥,但上清的出现是个变数。
上清给了我毫不保留的爱,我也应该全心全意地回应他。阿玉哥以前,没说过自己也喜欢我,还会回来娶我。那我又何必再为了一个不知归途的人,错过对我最好的那个人呢。”
抿了抿干涩的两瓣唇,我苦笑:“而且我和上清的结合,全都是阴差阳错。上清是为了救我才娶我的,我也是糊里糊涂就嫁给了他。
但是嫁就是嫁了,喜欢就是喜欢了,我们俩已经结婚做真正的夫妻了,我和他有感情基础了,因此不管以前我喜欢过谁,现在都只能说,有缘无分。”
扭头看一脸阴沉的玉颜,我字字笃定道:“阿玉哥,脚踏两只船这种事,我干不出来。”
玉颜暗暗咬牙,搭在腰腹前的那只修长玉手攥住,强忍着怨意面不改色说:“那落儿,当真就能如此爽快地放下你我的过往?
你忘记了在山里,哥哥帮你挡老虎,险些丧命?忘记了你同哥哥躺在油菜花田里说,这辈子要是能一直这样陪着哥哥,就算是永远走霉运,都值得?
忘记了在寺庙中,你发着高烧,偏搂着哥哥不撒手要抱了?!”
听玉颜显然是不打算轻易放过我,上清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把抱过我,护犊子的冰冷呵斥:“你这样为难她,有用么?你没听说过一句俗语么?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死了一样安分!”
玉颜抬了抬下巴,坚持要与上清唱反调:“我只知道,有些人不能让,须靠自己争取!”
“你是靠自己么?你顶着这张面皮来迷惑本座娘子,现在还能说出这句话,你要脸?”上清不客气地揭穿他险恶的用心。
也许是仗着上清话说的隐晦,觉得我肯定听不懂上清话里的另有所指,他挑挑眉厚颜无耻地说:“我迷惑落儿,对,我是别有用心。但上清大人你来凡间找落落,还趁人之危和落落结婚,你就没别有用心吗?”
眼见着两人又要没完没了地磨嘴皮子了,我无奈出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阿玉哥,你既然没有遭遇不测,为什么这些年,没来找我?”
一句话说出去,两个人都愣住了。
我低头,不得已只能把积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全都倾吐出来:“你说你是被天神带走的,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在我的记忆里,你只是个懂法术的捉妖师,我不清楚你究竟是什么来历。
但你对我好,起初我每次从寺庙门口经过都能看见你,是你在雨中给我送了一把伞,我才有机会和你相知相识。
后来我喜欢把你当成我的树洞,受了委屈就和你说,你也是唯一会耐心安慰我,鼓励我的大哥哥。
渐渐的,我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情,我总想见你,总思念着你,上课的时候满脑子浮现的都是你……
你对我来说,就是我那黯淡无光的童年里唯一的精神支柱。
可有一天,你悄无声息就走了,还抹去了你在世上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你说你是被逼无奈,为了救我性命才选择洗去我的记忆,你说你想和上清公平竞争,那你应该是喜欢我的才对。
你既然对我有感情,为什么在自己脱离困窘以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下来找我?
你压根也不知道,之后那几年我一个人生活,过得有多难。”
“我、我的确是第一时间就下来找你了。”玉颜紧张的绕过桌子向我走了来,碍于上清在护着我,只好停在一丈距离外,急切诚恳的向我解释:
“仙凡不能相恋,当初天界察觉到我滞留人间不曾按照归期返回,就遣了雷公电母前来拿我,我回去以后,被他们定了我思凡之罪,囚禁了我整整八年!
这八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备受相思之苦,这次我侥幸从天牢中逃了出来,恢复自由之后第一时间就是下凡来找你!
你怎能说我对你无情,怎能觉得我不在意你,你可知,罪仙私自越狱,是有魂飞魄散的风险的!”
他皱紧眉心,目光炯炯的凝望着我,那痛心又深情的眼神,真让人很难不为之动容……
“你说你被天界囚禁了整整八年,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思凡之罪可是要面壁千年的,前三百年还要日日遭受天雷轰顶,你只被关了八年就耐不住寂寞跑出来了,你是如何躲得过天雷监视的?”
上清满眼敌意的冷漠拆穿他的小伎俩:“既然是逃出来的,那便是负罪之身,就不宜再与落儿见面,万一天界查下来了,本座与落儿便是包庇之罪。你若真在意落儿的生死,就别留在我们夫妻家里,拖累我们夫妻。”
玉颜眉头舒展,阴阳怪气:“这不是还有上清大人么?上清大人可是天界请出山对付落、呵,前辈。嗯,上清大人是前辈,我相信有上清大人的庇佑,天上的神仙们不会拿我一个小仙怎么样的!”
上清搂在我身上的手臂收的越来越紧,强压着眸底的滔天怒火,轻描淡写道:“可本座,不想庇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