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真点头：“昨晚上，我和上清都听见了，上清何其睿智的一个人，就算早前不知道那姑娘的心思，昨晚你那么光明正大的提醒，他肯定也心中了然了……
    更何况，我们两个着实是从她刚一现身，就开始怀疑她了。现在，你和大黑他们先委屈一下，配合我们演场戏，千万不能轻易打草惊蛇。”
    “演戏？”那罗一头雾水地询问：“你们怀疑她什么了？”
    我也不隐瞒：“怀疑她是我们前世的一位故人……一位手段狠辣，贪婪阴毒的故人。”
    那罗想了想，豁然开朗：“那不就是仇人呗！”
    我说：“差不多。”
    那罗终于松了口气，放下心：“早说嘛，早说我就不用牵肠挂肚一个晚上了。月卿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的阴谋了？嗯？我昨晚一夜未眠，操心得不得了，结果他却笑吟吟地说我多虑了。
    我这能算多虑么？你可是我妹妹！虽然、虽然你前世的身份很高贵，我高攀不起，但是你现在还是碧落嘛，记忆没恢复，法力也没重回体内，还是这么脆弱……
    你的娘家人除了奶奶和一个便宜月卿，就只剩下我了。月卿又是个男人，很多时候想不到犄角旮旯的层面，我要是再不对你上点心，万一你被人欺负了该怎么办。
    我还听说神族现在还有纳妾的，古神没有一夫一妻的制度约束，我怕他最后辜负了你……”
    没等她说完，我就感动地猛然抱住了她，像小时候那样，亲近地同她撒娇：“那罗，我会记住你的，你也是我的亲人，不管我是谁，你都是我最亲的闺蜜，最喜欢的姐姐。”
    她被我这突如其来的煽情给惊得站直了身影，一时甚至有些手足无措：“你、有话好好说，别抱我……”
    我任性的搂着她不松：“我不！就抱就抱！”
    她紧张道：“你别这样，要是被你老公发现了……我得死啊！”
    瞧她这没出息的怂样。
    我原本想大发慈悲放开她算了的……但，一阵淡淡的清澈花香突然出现在了门外……
    这么喜欢听墙角，那就让你听个够吧。
    我乐此不疲地搂着她继续暧昧地逗她：“紧那罗……”
    那罗皱眉：“啊？”
    我说：“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
    那罗：“？？？”
    我问：“如果，你先上清一步回来，你会为了我，变回男人身体么？”
    那罗一张脸拧成了面团：“不……”
    我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她说话，继续用着不太清白的低哑语气和她演戏：“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起，我已经是上清的人了，这辈子，我无法回应你的深情了。”
    那罗此时的面部表情，活像是生吞了两斤牛粪。
    “唔！”她疯狂地掰开我爪子，正要向我兴师问罪，却见我向她使了个眼神。
    她一愣，秒懂。
    屋内随即陷入了一段死寂。
    大约三分钟后，门口那股子清香消失了。
    我呼了口气，甩甩手：“好了，走了！”
    那罗十分不爽的冷哼：“还真是个听墙角的惯犯！”缓了缓，又颇感不解：“你知道是她？那你刚才还那么说？！”
    我耸耸肩：“我闲得没事，就想逗她找乐子。”
    那罗激动道：“万一被她转告给上清，上清误会了该怎么办？”
    我信心十足地摇头：“不不不，不可能，上清对你我知根知底，你放心好了，他不可能真怀疑咱俩有关系的。”
    她却做贼心虚地急了：“可是我、我的确可以变成男人啊！”
    我接着没心没肺地逗她：“没关系，我不怕！”
    “你！”她被我气噎住，安静一阵，突然坏笑着走近我，再一把抱住，傲娇地吓唬我：“你就不怕，我真对你……有心思？”
    我汗颜，撑着她的胸口将她推远点：“你啊，对我有心思也没用，你现在已经变不成男人了。”
    她傻愣住：“哇？”
    我用手指戳了戳她软软的胸：“那罗姐姐，你就没发现，你的胸，不是假的了么？”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赶紧撒手放开我，然后扯开衣领低头看——
    “卧槽！啥情况，我怎么有胸了？我怎么真有胸了，我我我、我的身体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呜呜呜完了，我要变成真女人了！”
    这个傻那罗，还真以为她须得在洞房花烛夜才能彻底决定性别。
    像她这个品种的小鸟仙，只要对一人真心交付，就会提前确定自己是男是女。
    看来这两天，那罗与月卿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
    ——
    和那罗一起下楼，大黑和小阮阮正抱着一只签筒摆弄抽玩。
    “为什么你刚才抽的是上上签，我抽的却是下下签呢？”小阮阮不服输地用力摇着几十支竹签。
    大黑无奈的宠溺道：“可能，是所求不同吧？”
    小阮阮顿了下，随即坚定否认：“不可能！我们俩问的，一定是同一件事！一定是这签筒不灵，要不然我们掷杯吧，那东西应该更灵验点。”
    “同一件事……”大黑眼底陡然闪过一缕心虚之色，不自觉地眉头紧拧，唇畔的笑意颇为生硬牵强：“也、也许吧。”
    那罗小跑到两人身边，一屁股坐下，气呼呼地问：“你俩不去准备结婚要用的东西，在这晃什么签呢？”
    小阮阮乖巧地挤到那罗身旁，挽住她的胳膊嘿嘿笑道：“那罗姐～我们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婚礼上该用的，该布置的，前两天就已经买全了。
    咱们俩这次打算一切从简，所以很多不必要的样品我们就没有采购，剩下还缺什么，我们俩这几天再好好想想，想到了再补充上……咦，那罗姐姐，谁惹你了，你怎么小脸红扑扑的。”
    那罗心烦地挠了挠长发，仰头哀嚎：“没人惹我……我命好苦啊，老天爷，你玩我呢！”
    “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么怪起了老天爷？”大黑手里拿着一支签悠哉悠哉地问。
    那罗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许是怕丢人，就摆摆手敷衍道：“哎呀没什么！算我倒霉，算我命苦！”
    小阮阮嬉皮笑脸地把签筒送到了那罗眼前，“那罗姐姐，来抽支签吧，天地灵签！抽签转运。”
    那罗果断伸手推开了那只签筒：“老娘不信这个！”
    小阮阮瘪瘪嘴，随即又不死心地把签筒送给我，用着可怜兮兮的眼神向我祈求道：“碧落姐姐，你来试试呗……”
    见她这么想让我抽，我也就顺手遂了她愿，“嗯，抽可以，但是我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大黑提议道：“可以问接下来的运势！”
    我想想，摇头：“问运势没啥用，自从和上清结婚，我运势一直都挺好，就算不好上清也能把我的运势掰回来变好。所以意义不大，还不如……问我能活多久！”
    “啊？”
    我接过签筒一通操作，哗哗啦啦地晃了四五秒，然后一支签子从签筒内掉落了出来。
    我眼疾手快地赶在小阮阮前头拿起了灵签，翻面一看……
    中下签。
    我一怔。
    “姐姐你怎么也抽到这玩意了……”小阮阮忍不住的惊讶道。
    中下签……倒还不能让我惊着。
    真正令我心起涟漪的，是那签子下方突然显现出来的三个金色小字：
    二十天。
    我竟然只剩下二十天阳寿了？
    一股酸涩涌向心尖，我顿时有些失了神……
    剩下这二十天内，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太昊鼎的邪力我至少还能再封印个三五年，以太昊鼎如今的力量，根本无法在二十天内要了我的小命……
    一定，会有其他变故。
    我怔怔昂头，看向门外。
    与霜微有关系么？
    “给我看看！”
    那罗突然抢走了我手里的灵签，我慌了神，正要把签抓过来，却听那罗拧眉呢喃了句：
    “中下签，三十六签，芳魂祭雪……此乃绝处逢生签。不过，这签子上瞧不出来生的几率有多大，全凭天命。”
    绝处逢生……
    我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那罗仔细再看看，接着说：“的确不是什么好签，落落你手真臭，好歹抽个中签啊……但，比小阮阮那个下下签又好些。”
    “这些……都是运气问题罢了。”
    我低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把签拿了回来，“一只签筒里拢共也就只有这几支签，每支签都有五十分之一的概率会被抽中，再说这东西又没有被寺庙香火熏染过，开过光，所以它是不灵的。我们这样玩，和蒙上眼睛抓阄没啥区别。”
    小阮阮闻言也欣喜附和：“就是就是，这签肯定不灵！”
    那罗抿了抿唇：“是么？好像真有些道理！那就当试运气了，可见你俩近来运气都一般啊！我也来试试！”
    说着，她搓搓手，随意从签筒内抽了一支新签——
    “呦，也是上上签！”那罗心情好了点，眉开眼笑道：“看看，老天爷还是爱我的！过两天我就去买彩票，看看能不能趁着运气好，中它一笔天降横财！”
    小阮阮凑过去，眼巴巴地望着她羡慕道：“要怎样才能拥有那罗姐你这么好的运气？”
    那罗一本正经地悉心传授她经验：“你只要在抽签的时候拼命在心里默念那个最好的结果，就能抽到最好的签，不要用询问的语气去抽签，你要提前就把想得到的答案在心里喊出来，这就是意念之力！”
    “意念之力……唔，我懂了！”小阮阮激动道：“怪不得我刚才抽的是下下签呢！我是问老天爷问题了，让它有选择了，我应该在心里默念我和狐狸哥哥婚礼顺利婚礼顺利婚礼顺利的！”
    反其道而行？
    那罗这家伙，真是小聪明一堆。
    “原来你问的签，是婚礼顺利啊！”那罗捏了捏小阮阮的婴儿肥脸颊，无情调侃道：“这么盼着能早点嫁给你狐狸哥哥，真是羞羞羞。”
    小阮阮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双颊红透，“哎呀那罗姐姐，你别笑话我，你坏死了……对了，我是问婚礼顺利，碧落姐姐是问活的多长，那罗姐姐你呢？”
    那罗挑挑眉，理直气壮：“老娘问的是何日暴富！”
    默默喝茶的我呛了下。
    果然，打工人的梦想，永远都只有一个暴富！
    “哇，那罗姐姐你真帅！你一定会早日暴富的！”小阮阮亲密的往她怀里蹭。
    那罗宠溺的揉揉小阮阮脑袋，抬眼看向一脸意味不明的大黑：“我们问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你呢，大黑你问的又是什么？”
    大黑心虚愣住：“我……”
    小阮阮那傻丫头开心捧脸：“咱俩问的，肯定是一件事啦！咱俩最近特别心有灵犀！”
    那罗疑惑：“唔，是么？”
    大黑心不在焉的拘谨点头，耳根泛红，倒了杯茶水掩饰本心：“嗯，是。我的确和灵儿问的一样……”
    那罗迟钝的颔首：“哦。也对，毕竟你俩眼下也就只有这一件事。问到一块去，也是意料之中嘛……看来这签是真的不灵，同一件事怎么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答案呢……”
    怎么会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答案……
    真相，怕是只有我知道。
    因为就在刚刚，我窥听见了大黑内心的声音……
    才猛然明白，原来小阮阮问的是婚礼是否顺利，而大黑问的是……
    宋姗姗是否能顺利产子。
    ——
    上午十点，我站在风雨欲来的后院里，看着眼前的一树海棠发呆。
    上上辈子，上清要去应劫前，曾将自己的万象水灵给了我。
    那时他将水灵融入我的眉心，只告诉我那是他留给我的一缕灵力。
    我信了，压根没有试过那东西有多强大。
    直到，他陨落，我被天兵天将埋伏，因懒得挣扎险些丢命，那水灵忽然发作，在我身子外盛开出了一盏透明的水莲花，将我包裹其中紧紧护住，我这才晓得，他给我的是万象水灵，是对他而言比内丹元神还重要的万象水灵……
    那段时日里，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上清没了，龙族也疯了。
    上清的那位小未婚妻竟然被同族逼着给上清殉葬。
    美其名曰，让上清残灵不孤独。
    “占星官可说过了，只有让你殉葬，龙祖的残灵才会世代庇佑我们整个龙族！”
    “你之前不是爱龙祖爱的死去活来么？现在龙祖没了，你去陪龙祖，不应该很开心么？”
    “你是龙祖选的未婚妻子，就算没有行夫妻之礼拜过天地，你也应该去给龙祖殉葬！”
    “妹妹啊，能给龙祖殉葬，可是咱们一支莫大的殊荣，龙君已经承诺父亲大人了，只要你殉葬，咱们一支就能抬族印了。
    咱们可是出身卑微的水龙族，若能抬为天龙族，那你就是造福咱们整族子孙后代的大恩人，大功臣！”
    被捆在祭坛上的红衣女孩绝望的闭上眼睛：“所以，你们就抛弃了我，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