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情难自禁和凌乱之后,她还是打断了他的兴致。
因为她根本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和他做最亲密的事情。
而且,还是书房。
“四哥,我不想。”她按住已经在她胸口的手,明确拒绝。
他身体僵了一下。
第一次觉得这声四哥很刺耳。
他抱着她平息了一会儿,才把她放下,“我去洗个澡。”
他起身,出了书房。
秦掌珠整理好衣服,看了一眼已经凉了的饭菜,又把饭菜端到楼下,让张妈重新热了一下。
这次,她让张妈把饭菜端去了书房。
她吃完晚餐后,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手机。
宋厉霂下楼后,穿过客厅,和她避无可避的撞上。
他换了之前在书房里穿的那套白衬黑裤,此时,着一身墨蓝色西装,轮廓分明的五官格外俊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派雍容矜贵。
她看到他手里提着笔记本电脑包,便知道,今晚他大约是不会回来了。
所以,她连问都不想问。
她眼睛认真地盯着电视。
里面正播放着张妈最爱看的比裹脚布还长的苦情剧。
恰好里面播放的是悲情女主哭求男主不要走的桥段。
尤其是那句台词,简直太应景了。
“老公,求你了,你不要抛下我就走了!”
大概张妈耳背,开的音量有点大,女主的哭求声显得很刺耳。
宋厉霂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电视,目光又回落在秦掌珠脸上,说,“我出去下。”
“嗯。”
秦掌珠没有看他,表情淡薄的很,眼睛依旧没有焦点的盯着电视。
无所谓的很。
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关门声响起,她才往门口扫了一眼。
她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望着那辆黑色宾利一点点消失在夜幕里。
她才黯然转身。
她早该知道,唐馨微发的那条微信,他不可能不回应的。
秦掌珠叹了一声,准备上楼,却看到张妈正盯着电视剧里一个孤寡老人躺在病床上的画面,正在伤感擦泪。
她本不想理会,张妈开口叫住了她:“太太……”
秦掌珠坐下,倒了一杯水,浅浅地抿了一口,声音冷漠:“如果你想问你的病,我无能为力。”
张妈走到她面前,姿态放的很低,躬着身体,“太太,您懂医,对吗?”
面对死亡,哪怕平时再恶毒刁钻的人也会被恐惧磨平棱角。
秦掌珠凝视着和以前判若两人的张妈。
五十多岁的年纪,身骨硬朗,却也满斌斑白,脸上的皱纹都是岁月沉淀的痕迹。
她承认,自己并非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可也非圣母,谁的闲事都管。
她站起身,“我建议你,你还是再去医院做个核磁或是穿刺活检,确诊一下是良性还是恶性。”
张妈是个精明的人,一下子听出了她话中玄机。
“太太,您的意思是我这肿瘤不是恶性的?”
说着,张妈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太太,先前您没有诊脉,凭着观相就能瞧出我的病根,这就是一种本事,其实,我就是想问问您,我这病,如果不做手术能活多久,做手术的话,又能活多久?”
秦掌珠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尤其是面对老太太和小孩,总会留三分情面。
她迟疑了一下,问:“片子还留着吗?”
“在……还在!我去拿!”
张妈一听,立马起身,跑到房间把片子拿了出来,递到秦掌珠手里。
“太太,那天晚上,我听到您和薛医生的谈话了,我才知道您是名医温秋陵博士的女儿,您一定得她真传,医术很高超。”
“恭维我也无济于事。”
秦掌珠仔细看完片子后,说,“肿瘤深入骨髓和血管,不做手术的话,最多一年。”
张妈吓得脸色惨白,瘫坐在了地上。
“太太,我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极度恐惧,使得张妈眼泪哗哗而下。
秦掌珠从小过目不忘,读尽万卷医书。
姥爷和母亲都说她医学天赋极高,她懂事起,便已熟通医理。
每年寒暑假,温秋陵总会带着她泡在实验室里,悉心教她研习医术,或是辗转国内外各地参加医疗志愿活动,她见过许多生死离别。
面对死亡时,病人的恐惧,无助,她太了解了。
虽然,她不喜欢张妈,也不同情张妈。
可毕竟是她瞧出张妈的病。
这就是因果吧!
她把张妈搀扶起来,说:“是良性。”
张妈脸上刚浮现一抹高兴,秦掌珠又道:“但是瘤子和血管神经长在了一起,想要完全切除整块肿瘤很困难,如果主刀医生水平不够,碰到血管组织的话,会大面积出血,你百分之百下不了手术台,如果不做手术,以现在肿瘤的发展速度,不到一年就会病变扩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她说的简单直白。
张妈听的仔细,明白。
“太太,这都是报应吧!我老婆子孤寡一生,贱命一条,为了挣钱,跟随夫人做了不少黑心昧良心的事,我死就死了,可我乡下还有一个痴傻儿子,二十多岁了,还痴痴呆呆的,生活不能自理,我一直拿钱给大儿子,让老大供养着,可大儿子是个赌徒,我若是死了,这二儿子就没活路了!”
“求求您帮帮我!您母亲是医学专家,想必你也识得一些名医,帮我介绍一个能做我这手术的专家,我知道,我以前对太太您不尊敬,可也是夫人的命令,我不敢不听,我以后一定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张妈悔不悔过,秦掌珠不确定。
可张妈依附江凤华拿钱办事,她是信的!
秦掌珠表情淡淡的:“你先冷静一下,这事,我想一想。”
“好好……好,谢谢太太,需要多少钱,我还是有些棺材本的。”
秦掌珠从茶几上找到笔和纸,写了一个方子,递给她,“这些药能暂时控制病情,手术前,一定要按时吃药。”
“好,我记下了,谢谢太太!”
张妈捧着药方,感激涕零的抹了把老泪,这才回了房间。
秦掌珠看了眼时间,九点半。
这个点,门外的保镖早就撤了。
宋厉霂既然不回来,正是她去看想想和念念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