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发了朋友圈后就收起手机晃悠回家了。
    不过他们的朋友圈可是热闹了起来。
    首先给他们点赞的是两家的家长，罗婵和李秋芹在外面玩，晚上睡得晚，正刷着手机呢，就发现两人发了朋友圈官宣。
    两个妈妈躺在一起嘿嘿地笑着，反手就是一个赞。
    两人的朋友也都在评论区送上了祝福。
    李枣是第一个给方楚空评论的人。
    【嘿嘿，是宋姐吧，我就知道你们俩不一般！】
    回到自己房间看到李枣的评论方楚空才一拍脑门。
    他没有发两人的图片，要是有人不知道是宋清歆怎么办！
    于是方楚空又火急火燎地把过年拍全家福时两人的合照给发到了朋友圈。
    【补一张。】
    看到方楚空的新朋友圈李枣乐得捶腿大笑。
    王熙祈看到两人的朋友圈后先是点了赞然后疯狂在群里发哈哈哈哈。
    【楚哥你一个体育生搞文艺，宋姐一个理科生搞抽象哈哈哈哈真的够了！】
    方楚空和宋清歆很有默契地同时在群里发。
    【那咋了。(???)】
    【那咋啦！(╯‵□′)╯︵┻━┻】
    王熙祈笑得不行，李女士皱皱眉，走到王熙祈房间外敲敲门问：“儿子你咋啦？”
    王熙祈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在群里发道【暴躁宋姐，在线掀桌。】
    “我没事妈！在和宋姐他们聊天呢！”
    “噢……”李女士狐疑地看了眼王熙祈的房间门，然后才回去继续办公了。
    自己当老板就是累，啥事都要操心，她也得去物色培养一个好用的助理了。
    宋清歆白天坐飞机转机回来的，没买到直通的机票，这会洗完澡躺床上也是累得不行，她跟方楚空说了声晚安就先睡觉去了。
    方楚空今天非常地开心，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宋清歆不在的日子里，他只能用学习和锻炼塞满自己的生活，希望能缓解这种思念。
    可是每次忙完放空自己时，他又忍不住想起宋清歆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
    其实方楚空心里明白，宋清歆将来势必要进国家的研究所，他们两个大概率还是聚少离多。
    可是那又怎样，宋清歆都已经说了，心里眼里都是只有他。
    只要宋清歆能平平安安的，方楚空什么都不求。
    躺在床上想了一会乱七八糟的，方楚空才一个鲤鱼打挺起来冲了个澡准备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高考魔咒，他今天睡着后，居然又梦到了以前的事。
    那是个暴雨天。
    从宋清歆身下流出的鲜红的血，被雨水稀释后，又染红了他的衣服。
    方楚空觉得那一天他就已经死了。
    他哭着祈求宋清歆醒过来，可是在送往医院去的路上，医生就已经宣判死亡了。
    四个人愣愣地听着这道死亡通知。
    “不可能！”褚契南压抑着声音喊了一句然后就呜咽地再次哭起来。
    “她怎么可能跳楼！她有多么想摆脱那个家庭，我们都知道！她可是省状元啊……”
    褚契南再也说不下去，捂着脸蹲在地上痛哭。
    王熙祈也哭红了一张脸，抬起胳膊挡在眼前。
    方楚空咬着唇双手握拳不住地颤抖。
    班文昌哭过一场现在冷静多了。
    一群人不能没有个主心骨。
    他强行打起精神，终于等到了他的人弄过来的视频。
    可惜的是顶楼并没有监控，这小区比较老旧，做不到全方位监控。
    能拍到的只有宋清歆从楼上落下去的。
    【看她坠楼的姿势和动作，不像是被推下去的。】
    班少琮派给班文昌的助理犹豫一下还是把这句话发了出去。
    他是经过专业培训的，怕班文昌不能从这视频里看出这个信息。
    班文昌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给他打了个电话。
    “麻烦你把周边能看到顶楼情况的位置都查看一遍，这个小区没有能用的监控，我们就去其他地方查。然后你悄悄去小区里问问邻居看他们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件事公安已经介入了，我们如果拿到相关证据，您是打算？”
    助理还是多问了一句，想知道班文昌对这件事的态度。
    “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如果清歆不是自杀，那么总得有人付出代价。”
    班文昌的声音低沉，眼前闪过她躺在血水里的画面，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他跟褚契南一样，不觉得宋清歆是会自杀的人，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变故。
    宋父宋母被公安叫去问话后，很快宋弟也被带到了局里询问情况。
    宋父宋母早就通好了气，至于宋弟，他怕死得很，宋清歆没有好大学上他还能暗爽几天，可是现在人没了。
    他当然不会说是自己改了宋清歆的志愿。
    宋父在警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宋母只是呆呆坐着，默默流泪。
    宋家的人一口咬定就是宋清歆本人心思深，抑郁自杀。
    调查了几天后，虽然这件事还有疑点。
    例如宋清歆为什么要临时改志愿，为什么要在出录取结果那天跳楼。
    如果不满意这个学校又为什么要改志愿。
    警方也反复换着角度找宋弟询问过。
    但是他的口供完全没有问题。
    人已经死了，小区里的人，包括宋家的邻居也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这案件进行不下去，最后只能按照自杀结案了。
    有个刚毕业考进来的小警察皱着眉总觉得事情不对。
    有前辈拍拍他说：“别再想了。最近局里事情这么多，我们不可能一直将警力耗在这件事上。”
    “而且，人都死了。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是他杀啊。”
    前辈摇摇头，拿着杯子去泡茶提神。
    这种案子又不是只有这一例，没有人证物证，他们总不能一直调查下去吧。
    而且宋家的人只想让小姑娘入土为安，根本就不想警局再继续介入了。
    那小姑娘到医院后为了调查，经过宋父同意后，法医都已经……
    但不也什么都没发现嘛。
    她身上是有几处伤，但宋父也早都交代了是父女俩拌嘴动了手。
    警察也看到了宋清歆在宋父身上咬的痕迹。
    除了批评教育一下，警察也不能把宋父怎么样，总不能直接把宋清歆跳楼的原因归结到宋父身上吧。
    没有证据，这也太牵强了。
    小警察听到那句人都死了只觉得一盆冷水浇到他的头上。
    他低下头沉默了几秒，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自己的工位。
    方楚空这几天都没有去学校，他脱下校服，穿上不起眼的衣服，拿上背包和鸭舌帽，趁着叔叔婶婶不在家，敲了敲堂妹方宝珠的门。
    方宝珠放假在家正睡着懒觉，听到敲门声有些不耐烦地皱皱眉。
    方楚空垂下眼睑，又敲了敲。
    “来了来了！”
    方宝珠翻了个身，扔开被子，下床给方楚空开了门。
    看到方楚空站在外面，方宝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然后才问：“哥？你找我有事？”
    “我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吗？”
    看着有些死气沉沉的方楚空，方宝珠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但她也时刻谨记着爸妈说过的话。
    不能让方楚空联系他父亲！
    方宝珠的手机里可是存着她大伯，也就是方楚空父亲的电话呢。
    “哥，这不方便吧。不然你等……”我爸妈回来？
    方宝珠的话还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了一把刀。
    方楚空面无表情地举着刀朝她走近一步。
    方宝珠一下子就哭了，颤着声音说：“哥……你别……”
    “手机在哪。”方楚空问。
    方宝珠指了指床。
    “就在我枕头边。”
    方楚空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要你别叫，我拿了手机就走，懂了吗？”
    方楚空笑了比不笑还恐怖，方宝珠闭上眼点了点头。
    方楚空拿到手机要了密码，很快把里面不需要的软件删除，找到导航软件，方楚空又把她的账号给注销。
    “电话卡我也拿走用用，别跟叔叔婶婶说，也别报警。我不会联系他，也不会夺走你们现在的生活。”
    方楚空麻木地说着，最后哽咽了一下，再抬眼时眼睛已经红了。
    “我不会再回来了，宝珠，你帮我这一次，求你了。”
    方宝珠内心的恐惧一下子消散不少，看着苍白的方楚空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心疼。
    其实……就算给方楚空一个好的生活，那又怎样呢？
    她小时候非常不能理解父母的做法。
    但后来她慢慢明白。
    她父母太过卑微，需要通过贬低虐待方楚空，来侵占原本属于他的财产。
    这样他们才会有一种配得感。
    方楚空是寄人篱下的，而不是他们仰仗着方楚空而活。
    方宝珠一直刻意地忽略父母和方楚空之间形同水火的关系，可现在她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了。
    “……我不说出去。你，走吧。”
    方楚空看了她一眼，不管她最后会不会告诉叔叔婶婶，也不管她是不是会去报警。
    方楚空都不在意了。
    因为今天宋家就要带着宋清歆的骨灰回老家了。
    在宋家小区蹲守了几天的方楚空坚信宋家一家都有鬼。
    他们绝对是心虚！
    不能让他们逃走！
    方楚空小心收起刀放进书包夹层里，毅然决然地跟着宋家回了乡下。
    因为没办法买火车票，所以方楚空在小区老保安那里打听到宋家老家的位置，又看着宋家一家三口排着那一班车的队检了票。
    拿出手机看着导航。
    根据老保安的话，他们确实应该先坐火车到p市，然后再坐大巴车去县里，最后回村。
    方楚空出了火车站，从站外的行李寄存处拿回那个藏了刀的背包，付了寄存费，然后他就跟着导航找到了能去p市的大巴车车站。
    不知道进站需不需要过安检，方楚空就在站外，车子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很快等到一班车，方楚空招招手上了车，说了目的地给了车票，他拿着包找了个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手机一上车他就关了流量然后关机。
    将包抱在自己怀里，方楚空看着窗外，有些出神地想：找不到自己队长和南姐他们该担心了。
    可是方楚空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他若能找到宋家的马脚，或许他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如果找不到……
    方楚空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力量了。
    “没有以后了……”
    方楚空呢喃一句，低头闭上眼，一行泪滑过他的脸颊落到书包上。
    大巴车比火车慢了很多，方楚空辗转着终于到了小县城里。
    他找地方给手机充了电，找地方吃饭时，他看到饭店里正在播新闻。
    “昨日，a市郊区发生了一起车祸，着名企业家班少琮因伤入院，今日凌晨已经确认身亡。班氏作为国内的领航企业，班少琮的去世也将对整个企业造成打击。
    据悉，班少琮此前已经留有遗书，将名下产业大部分给了弟弟班文昌，班氏也将迎来他的新一任掌权者。
    让我们来前线记者的报道吧。”
    方楚空吃面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着播报，正打算看前线报道，结果被人按了台。
    方楚空快速抢过老板手里的遥控器又调了回去。
    那是葬礼，班文昌穿着黑色的西装，表情冷然，眼眶红红的。
    一身黑裙，大着个肚子的女人坐在地上，旁边是班少琮的照片。
    班父在应付来吊唁又或是来看笑话的人，班母在劝着纪朵回去。
    班文昌冷眼看着这一切，所有的眼泪都往心里流。
    因为事发突然，班文昌只来得及跟褚契南说一声，就赶紧坐最近一班飞机飞了a市。
    褚契南知道他短期内回不来，就自告奋勇去接了计算机回家。
    褚契南逗着小猫，却叹了口气。
    “小墨小墨，饿不饿啊？哎……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祈福吧，就去白云寺好了，离得近一点……”
    褚契南摸着小猫，低声呢喃。
    方楚空看着那个报道播完，才有些恍惚地把遥控器还给老板。
    看着碗里的面条，方楚空也吃不下了。
    嗓子眼堵得很。
    方楚空好想痛痛快快哭一场。
    结了账又去便利店用现金买了面包和水，方楚空再次踏上了旅程。
    “清歆，你等等我。”
    方楚空眼神坚定，迈上了大巴车。
    两个小时后，来到宋清歆老家的方楚空先在村里的招待所睡了一晚上。
    得先了解了解情况，打听点消息。
    方楚空看着手机还算满的电量，按了关机，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