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栋,国栋,快起床了!”
是爸爸鲁伟的声音,鲁国栋一脸坏笑地翻了个身想继续梦游列国。可是窗外一声夜猫的叫声让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猛然坐起身来。
“爸爸!爸爸!”鲁国栋大声地呼叫着,并四处寻找着鲁伟的身影,怎么回事,刚才爸爸还在自己的床前叫着自己的名字呢,怎么转眼间就失去了踪影。
国栋眼睛浮肿,灰白的嘴唇微微颤动着,他一步下得床来,疾步跑向了爸爸妈妈的房间,可是房间里异常寂静空无一人,他摇了摇昏沉的头颅,从朦胧的意识中清醒过来。
“真的是一个梦吗!”鲁国栋带着哭腔自语着“可是,刚才爸爸的声音是那么的响亮而清晰,是不是爸爸没有牺牲,刚才回来叫我起床的,然后又去上班了!”
然而,随着鲁国栋的眼睛望向窗外的一刻,这个念头被彻底地打消了,因为窗外漆黑一片,再回头盯上墙上正指向十二点的石英钟,他彻底清楚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和悲惨境地。
“爸爸!妈妈!”鲁国栋大放悲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亲人的心情更加迫切。
两日来,鲁国栋都会幻化出爸爸妈妈的身影,在沙发上、在餐桌旁、在床上、在厨房里,他们行走、坐卧以及忙碌的身影随处可见,甚至还对自己招手微笑,他不记得自己已经呼唤过多少次爸爸妈妈了,尽管郑一民叔叔、石原伯伯还有黄华和冯小敏两位阿姨每天都来看他,还做上可口的饭菜让他吃,可是他没有食欲,就是在劝导之下吃下一碗饭,那也是有如嚼蜡一般食之无味,更甚者,痛苦、迷茫、失落、悔愧、自责等多种滋味每时每刻地都在折磨和袭扰着他的心,让他没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国栋,过来,爸爸为你买来了烧鸡。”朦胧中,鲁伟在餐桌前催促着鲁国栋。
鲁国栋这次没有睁开眼睛,他知道,又是一次幻觉。
猛然间,一个飘忽不定的身影从自己的眼前闪过,鲁国栋立起身来踉跄着来到了妈妈张梅的梳妆台前,从下方的抽屉里捧出了一个雕花小铁盒,里面有许多妈妈珍藏的东西,在翻找中,他从最底层取出了一样东西放在了手中。
这时候,那个令人厌恶而心惊的声音从脑海中传递了出来,“在你周岁的生日那天,爸爸特意为你买了一对珊瑚手链……是红色的!”
此刻,真有一串红色的珊瑚手链捧在鲁国栋的手里,他翻来覆去的仔细的辨认着,仿佛能从它身上查出自已的身世,能穿过岁月探知当年自己的出生之地,于是,他又想起来了妈妈在弥留之际说的最后遗言。
那日,张梅忍着悲痛在大会堂最后见了鲁伟一面后,憋着一口气回到家中便气血攻心,倒下后已是气息微弱,当黄华过来为他把脉检查得知,她的生命已经无力回天了,只是延缓她在这世上多待一些时间罢了。
鲁国栋一直守在张梅的身旁,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仿佛一松手她就会离自已而去,他就那样流着泪不停地在床前呼唤着“妈妈”。
在下半夜的三点钟,张梅忽然睁开了眼睛,她挣脱了国栋的手,反而用自已的手包裹着儿子的手,似是用尽全身力气重喘道:“国栋……好孩子,妈妈……对不起你,但是……你要知道,爸爸妈妈是永远爱你的……我只有一句话要叮嘱你……千万不要跟张百万走……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你要像……你爸爸一样做个……好人!”说完,张梅便浑身是汗的不作声了。
鲁国栋也感觉到事情的不妙,他呼喊着正在外面忙碌的黄华,而黄华赶忙进来探视把脉。
“张梅!张梅……”黄华呼唤着张梅的名字,但是于事无补,张梅已追随鲁伟而去了。
鲁国栋扑到妈妈张梅的身上,哭的是肝肠寸断,无不令人心酸伤悲。
此刻,国栋坐在沙发上,回想着妈妈病逝前对自己说的话,他不由地暗自心惊“千万不要跟张百万走。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张百万和自己真的有关系,也就是说他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回忆中,那些与鲁伟相处的美好时光以及他们父子难以割舍的亲情令鲁国栋怅然若失“不是的,不是的……爸爸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怎么会是张百万的儿子呢?可是,”鲁国栋又看了看手中的一对珊瑚手链“这对手链怎么和张百万说的一模一样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鲁国栋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已,也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妈妈和张百万所说的话“爸爸说张百万的话是骗人的,可是妈妈为什么说要自己千万不要跟张百万走呢?要不我去问问郑叔叔和石伯伯,他们一定知道我的身世……可是,郑叔叔和石伯伯会把实话告诉我吗?还有小妹,如果她知道了我是张百万的儿子,她会不会嫌弃我,远离我呢?还有国良、国珍、和天惠,他们会不会还和一个丧尽天良的大毒枭的儿子做朋友呢?”
这时的鲁国栋简直想的是头痛欲裂,他不由地“啊”地大叫了一声,抱头蜷缩在沙发里,像一个受尽凌辱和委屈的乞丐,浑身哆嗦着,无助而凄凉,就这样,他时而喃喃自语,时而呜咽悲泣,在惊恐不安中苦熬着这漫漫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