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箱子怎这么重?”府中自有下人帮着将箱子搬进石榴小院,但只放到了内寝外的小间内的,香叶想着就是个空箱子,她拖去一旁放着就行,结果拖了几下,竟是纹丝不动。
就在香叶想要打开来看看时,“哒——”的一声,沈昭月手一滑,摔碎了茶壶,地上满是碎片残渣,“姑娘别动,我来收拾。”
沈昭月揉了揉掌心与胳膊,“怕是伤了些筋骨了。”
香叶这才想到,姑娘刚刚可是遇到了贼人!她赶忙道:“我去寻府医来。”
“不用。你去库房要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膏,我自己揉揉就好了。”沈昭月露出了一截小臂,青紫了一片,香叶看着就后怕,自家姑娘一向娇弱,上次莫名其妙后背上多了淤青,到现在都没完全消掉呢!
香叶拿了扫把来,将地上碎渣清理干净,又从外头拿了个茶壶进来,将茶水倒好,才匆匆往外头去了,去时还叮嘱了一句:“姑娘可千万别自己收拾东西了,等我回来再弄。”
见她出了门,沈昭月立刻上前关上了房门,双手用力抬起了木箱的盖子,齐恒被闷出了满身的汗,整个人仿佛煮熟的虾子一样。
在看到沈昭月后,他才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道:“要是再晚些,非得热死我不可。”
齐恒扶着边,猛地一起身,却是突然眼前一黑,朝着沈昭月站着的方向栽了过去。沈昭月慌忙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身子,但是这人实在太重,她只能整个人靠过去,将他全部的重量压在自己的肩上,这才勉强没让他一头栽下去。
“慢点,你刚躺久了,突然起身会不适。”肩上受力,沈昭月一只腿磕在了箱子上,不用想,又要肿上几天了。
那箱子里尽是女子香,如今他出了箱子,整张脸埋在她的脖颈间,更觉得甜腻诱人,如田间青草野花的味道,不浓烈,但心旷神怡。鬼使神差之下,明明一瞬之后,眼前就已清明,偏偏齐恒还是故意在她身上靠着,纹丝不动,口中喃喃念了一句:“好香。”
这一句“好香”说得极为轻巧,让沈昭月以为自己幻听了,正当她准备将人推攘起身时,却是腰间被他紧紧环抱,温热的唇瓣触碰在她的耳后,“沈姑娘的救命之恩,不如我以身相许?”
齐恒的指尖从她的腰身往上滑,几乎快要碰触到了她的柔软时,沈昭月手下用力,一根银针狠狠扎进了他的虎口,疼得他顿时泄了气,可这里是谢府,不敢喊疼,只能咬着牙松开了手。
脱离了齐恒的怀抱,沈昭月沉下脸,语气冰凉:“谢家护卫的身后,并不比太守府的府衙差。齐大人若是想拉着我一同下地狱,大可一试。”
刚才在府外,她无力求援,可如今回了谢府,正如瓮中捉鳖。齐恒被困在此处,想要出去,也只能靠她了。
从木箱内跨了出来,本就是想逗一逗她,这性子居然这么烈,胸口的疼痛未消,齐恒按住了心口处,端了一杯水喝下,舒缓了一些胸闷,“不过随口一说罢了,沈姑娘不必当真。只今夜,我该如何出府?你可有办法?”
出府的办法?沈昭月自然有,她规规矩矩在谢家待了这么多年,有些门路她早已摸清,只不到时候,她没必要以身犯险。
“三更之后,我会送你出去。”沈昭月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得小院的门开了,她连忙将人拽进了内寝,将齐恒推到了床上,用被子将人盖好,放下了纱帘。“藏好了。”
刚藏在了女子的肚兜下,如今又藏进了闺床之上,累了一天一夜未睡个好觉,齐恒索性躺着闭上了眼睛,女子的幽香入鼻,正好助眠。
香叶送了药来,陪着沈昭月进屋涂药。
稀稀落落的换衣声,落在地上,让原本躺着的齐恒禁不住睁开了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可在心中念叨了几次后,竟还是悄悄掀开了被子一角,透过纱帐望了过去。
站在镜前的女子,半褪衣衫,香肩裸露,隐约能看到背后和肩上淤青的伤痕,只一眼,齐恒吞咽着口水,立刻重新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心底泛起了一丝懊悔,刚才在马车上,害她受了伤。
然而懊悔后,齐恒只觉得自己何时如何有良心了?不过是个女子,若非她是谢家的表姑娘,自己连一眼都不会瞧她。
活血化瘀的膏药透着微凉,香叶用中心将膏药揉开,动作轻柔,但仍旧让沈昭月蹙起了眉头,“疼吗?”
如何不疼?
“没事,只这药冰了一些。”透过镜子,沈昭月瞧见了香叶脸上的担忧,她安慰着,“一会儿炖个鸡汤来,补补就行。”
自卫九不再送饭菜后,香叶与她已经在南山寺吃了多日的素食,胃都要养淡了。一听可以喝鸡汤,香叶立刻露出了笑意,“我待会儿就托王妈妈匀一只鸡给我,明日我再补给她。”
“好。听你的。”沈昭月朝她一笑,刚才阴郁心情都没了许多。
涂好药,香叶自顾自地去忙活了一阵。
沈昭月朝着床上看了一眼,跟着去外头帮了些小忙,因着炖鸡汤比较耗时,等到晚膳送来时,已然天黑了大半。主仆二人点着灯,在院子里,吹着晚风,赏着月亮,饱餐了一顿。
香叶打了声饱嗝,端着碗筷去了小厨房收拾,“姑娘,我去给你烧桶热水来。今日得好好洗尘才行。”
沈昭月点了下头,她自然也想泡个澡歇息,但一想到屋内还有男人在,沈昭月只得喊住了香叶,“白日里再洗吧,今天涂了药,我想早些睡了。”
夜半三更时,香叶在外间打起了呼噜,一个翻身,将抱在手中的枕头掉在了地上。
沈昭月踮着脚尖,领着身后的齐恒出了院子。
方才她一上床,这人竟是无耻地搂住了她,奈何沈昭月怕惊动了香叶,只能默不作声地躺着,幸而齐恒除了抱着她,未曾有别的动作,否则她真想一针扎死他不可!
顺着一条小道,到了一处荒僻的花园内,沈昭月提着灯道:“齐大人,就此别过。”
“这墙倒是容易翻,等过几日我再来寻你。”齐恒没想到谢府竟还有这么个空花园,那还不是来去自如?
沈昭月冷冷道,“齐大人做惯了小人,应当也可找个狗洞钻进来。”
而后,正当齐恒爬上了墙时,沈昭月突然往前扯住了他的裤脚,大呼了一声:“来人啊!来人啊!有贼!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