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道:“油纸太小了,有大点的吗?”
苏马丽赶紧从背篓里掏了掏,拿出一摞油纸袋又放在油纸旁边。
然后又开始闭目养神。
罗季北放松下来之后,便开始打量起四周。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穿着也是水蓝色院服,可他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他大表哥。
想到他娘最疼爱的,不是他们四兄弟,而是大表哥,内心就十分愤懑。现在娘好不容易对他们好了些,还许诺他们读书,如果被娘看见了大表哥,会不会又把钱给了大表哥去?
这样想着,罗季北赶忙低下头去。
低下头去又抬起来,大表哥正在走近。
抬起头来又低下去,又抬起来,又低下去……大表哥离得越来越近,他心咚咚直跳。
最终,大表哥路过他们的摊位,直接进了院门,情不自禁目送完背影,罗季北心里长舒一口气。
“你看什么呢?”苏马丽突然一说话,把罗季北吓了一跳。
“没,没什么……”
“卖完啦,咱们收摊走!”
罗季北看到围着他们的人群散了,两大斗的酥饼空了,竹篓里满满当当堆满铜板。开心极了。
“娘,这么多的酥饼都卖完了,明天咱们可以做更多来卖!”
此话一出,苏马丽只觉得,这似一把尖刀,直接插在他这个作老母亲的心窝上。
她发誓再不做这么多酥饼了。
但她只能温和笑道:“傻孩子,如果咱们卖的酥饼总能满足他们需求的话,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有一天会吃腻?”
罗季北认真思考起来:“是哦,如果他们吃腻了,咱们的酥饼就卖不出去了。”
苏马丽道:“对的,所以咱们以后要控制酥饼数量,让他们只有抢着才能买到。”
罗季北真诚道:“娘,你真厉害!”
苏马丽松了口气,这个卷王儿子,终于肯放她一条活路了。她再也,再也,再也不一次做那么多酥饼了。
苏马丽派罗季北拎着油坛去打油,自己则去粮店逛了一圈。
粮店依然是买粮的人少,买糟糠的人多,感慨一圈民生潦倒之后,苏马丽从商城买了二十斤麦粉.
再次感慨一声,原身好力气。
回到家后,天依然是半下午。
罗达哈哈笑道:“下午去镇上,回来还能再去趟田里,我这还是第一遭!”
第二天上午,苏马丽正烤酥饼。
昨天太累了,今天说什么也要给老太太把钱送过去,还有再送些酥饼。
江眠眠正在帮着苏马丽压酥饼。
此时院门被推开
“娘!大嫂!”
熟悉而久违了的声音。
苏马丽扭过头去:“仲南,叔东,你们回来了!”
两人黑了,瘦了,眼睛显得更大更有神了。
一人穿一身新衣,背着包裹,脸上挂着笑。
“娘,我想你了!”罗叔东刚要扑过去抱着苏马丽痛哭,而苏马丽也做好了演一场母子相见惹人落泪的苦情戏的心理准备。
就见点点扑了过来,也似认得他两般,又蹦又跳。
罗叔东立即转移了方向,将拥抱送给点点,一边吸着鼻子道:“娘,好香啊,你又做什么呢?”
罗仲南环视着家里多了的小狗和小兔子,狗窝,兔笼,新灶,酥饼,道:“我们这才走了十几天,咱家就大变样了。”
江眠眠把点点引走,道:“娘和季北最近做生意,卖这酥饼呢。”
看着罗仲南和罗叔东脸上惊愕的表情,苏马丽笑得十分慈母:“你们累了吧,快把包袱放下,坐下歇歇。”
“好的娘!”二人把包裹放回屋内,又走出来。
江眠眠已经给他们倒了两碗水,苏马丽也端着一碗酥饼过来:“你们尝尝这酥饼。”
问起二人遭遇,罗仲南便讲述起来:“县里一共十七个村子,他们按娘说的方法一共发现了三十六处水源,可没有一处水源能有咱们村的大。娘,我看咱们村的山头也没什么特殊,可为什么蓄水这么丰富呀?”
苏马丽也一脸懵的摇头:“这可能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吧,你以后见识的越广,越会见到许多解释不了的现象。娘小时候还见过一处奇怪的山泉,平常处于干涸状态,但只要你大喊一声口渴了,它便有水流出,。”
“哇,这么神奇!”罗叔东塞了满嘴的酥饼。
罗仲南忍不住弹了他一脑瓜崩,“才吃饱饭,你不能吃慢点!”
罗仲南继续讲到:“然后我们帮着修了十八处水渠,娘,临走前你告诉我,如果距离山泉近,但山泉太小的话,就直接在地里挖井将水引出来用,没想到这个方法还真的用上了。县老爷还为此表扬了我一番。”
罗叔东也说:“在东边一个村子挖水渠的时候我们挖着挖着,突然塌陷了,然后就到了一个古墓墓穴里。”
苏马丽眼睛一亮,古墓!“那里面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被人挖空了,连棺盖都被掀开,能看到里面的白骨,棺材看着好,但稍微一碰就烂了。”
“我们出来之后就把古墓重新埋上,还给它堆了个坟头,烧了些黄纸,大家说这样吉利,水渠就改道了。”
“东边还有一个村子,他们村挖水渠的人怎么都组织不起来,县老爷那么好一个人,都被气得发飙了。县老爷人很好,但他却有个十分蛮横的儿子,不知道怎么养出来的。”
“西边有两个村子,是真的没有水,衙役过去帮忙都没有找到水,前天下雨,可把那些村的人高兴坏了。”
“娘,我还是想吃咱们家的饭,除了偶尔能跟着县太爷去镇上酒楼吃顿好的,平常在其他村里,村民能拿出来最好的就是野菜和粟米粥,我想咱们家的藕根,想你和大嫂做的饭,我都饿瘦了。”
罗仲南和罗叔东一人一句的说,偶尔苏马丽插一句话,江眠眠只在一旁静静听着。
二人歇够之后,就起身要来帮忙。
苏马丽这边不需要,江眠眠那边也不需要。
苏马丽道:“你俩没事干就去挖些泥土,打些土坯。”
“娘,打土坯做什么?”罗叔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