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在内涵窦锦昭,谁都听出来了。
窦妙锦本来还有点犯怵,听了太夫人这话,得到了莫大的勇气,像被打了鸡血,只觉得无所不能!
有什么难的,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吗?
“母亲说的是,都是窦家的女儿,我就不信我不如人。只不过是以前没机会。长婷妹妹的婚事我会好好操办,如果有什么不会的,还有母亲和二嫂嫂,是吗?”
窦妙锦朝窦锦昭挑眉,挑衅的意思,都看在眼里,张氏看窦锦昭一脸平静,暗地里摇了摇头。
当日,窦妙锦忙碌起来,张氏尽职尽责地将一些要点和她说了,叮嘱道,“送嫁妆,安床是大事,再就是婚嫁当日的席面也要紧,你这几天,把这几桩事安置妥当,就大差不差了。”
窦妙锦想着,这也算不得是什么难事,陆长婷的嫁妆是早就备好了的,摆放在她的院子里,太夫人安排人守着了,还能被偷了?
至于席面,大厨房里那些管事都是用了多少年的老人了,还能出错?
窦妙锦既然接过了中馈,就要做得像模像样,她拿了花名册,命府里上下人等都去回事厅回话,一是认人,二是了解一下府里的事务分派。
“夫人,这府里根据日常琐事安排人,一是采买上的,一共十人,厨房里头一共二十人,回事房那边的丫鬟们一共十人,日常分两班,一应的杯碟茶器都归他们管,少了也是他们描赔;巡夜的都是婆子,一共二十人,轮流上夜,照管门户……”
府里的管事媳妇三十来岁,她男人常年跟在陆长渊身边,是个有头有脸的,也在府里管事,名唤瑞升,这管事媳妇也就叫瑞升家的。
这妇人口齿伶俐,脑子也灵活,三言两语,就把院子里站的三四百号人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婆子姓金,是个寡妇,年轻时候是给太夫人梳头的,后来负责采买,也是个肥缺,可哪里比得上主子身边的管事婆子。
窦妙锦显然对瑞升家的很满意,“你倒是个明白的!”
金婆子当即笑道,“可不是,大夫人管事的时候,凡事都依赖瑞升家的,哪里像我们笨手笨脚,说话也不利索,不得主子喜欢。”
窦妙锦听明白了,这瑞升家的是窦锦昭的人,她当即翻了脸。
一朝君子一朝臣,瑞升家的心知肚明,讪讪一笑,也不说话,退到一边。
窦妙锦精神抖擞,让人暂时先回去后,便开始重新调配府中的分工。
金婆子在一旁出谋划策,“这些人寻常跟着大夫人做事做惯了,也得了不少好处。夫人您的做法和大夫人未必相同,陡然换了,这些人也未必跟得上趟。
这重新派活,是常有的事,当初,大夫人刚刚接手中馈,还不是把太夫人的人都换了个底朝天。
不瞒夫人,奴婢当初还是太夫人跟前的管事婆子呢。”
窦妙锦笑道,“我手上没有多少人,你跟了我,不说吃香喝辣,总不会让你叫人欺负了去!”
金婆子恨透了瑞升家的那几个人,煽风点火道,“夫人过了门,往后就都好了。咱们这府上,这一年来,在大夫人手里,那是每况愈下。几处庄子商铺收益本来就不好,府上的人只增不减,养了多少闲人。
要说,都盼着夫人过门呢,夫人这利落的做派,背地里谁不说个好?只有大夫人那边的人,才会背地里说夫人的不是。”
窦妙锦一下子就想起她过门前,几个小丫鬟在影壁后面说她的坏话,瞧不起她平妻的身份。
“依你说,该如何是好?”窦妙锦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
金婆子察言观色,“咱们府上如今是繁华着锦,烈火烹油呢,却也须细水长流。奴婢胡说八道,夫人若觉得没道理,听了就当没有听。”
“你是个有见识的,说吧,我听着呢!”窦妙锦已经听出来,这婆子的想法和自己是有些像的。
“依奴婢说,那些不听话的,还不如都裁减罢了,也给府里减些嚼用。”
窦妙锦深以为然,“你是母亲跟前用老了的人,这几日也帮我留心一番,瞧瞧哪些人当用,哪些人不当用。待大姑娘的婚事过了,我们再把这府上整顿一番。”
回去的路上,窦妙锦越想越激动,和陪嫁丫鬟如意商量,“窦锦昭一向要面子,国公府都穷成这样了,竟然还打肿脸冲胖子,府上养这么多闲人,不说别的,就门房,还有上夜的这些人就不少,要我说,少说可以裁减一半去。”
如意不敢反对,何况,这件事和她也没有关系,只一味地逢迎,“大姑娘跟着夫人学了那么多年管家,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姑娘有真知灼见呢。外头谁不知道定国公府是个空架子,大姑娘要是有能耐,也不会让这情况越来越坏。”
眼瞅着,要揭不开锅了。
窦妙锦“嗯”的一声,声音高昂,她走路都飘起来了,说着自己的打算,“单说裁减人,也不是那么难。先从大姑娘那边开始,长婷嫁人之后,她那院子也差不多空了,该陪嫁的陪嫁,留下来的也没用。
还有谢锦昭那院子,她要是被关到偏院去,随便寻两个婆子看着就行了,那满院子的人也不必留着了……“
如意胆战心惊地听着,边听边附和,时不时帮忙出两个馊主意,不等窦妙锦回到主院,她的这些路上临时想出来的法子,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公府。
唯一没有受影响的就只有萱草堂和樨香院。
萱草堂里都是太夫人的人,没有人觉得窦妙锦的胆子会这么大,敢动刀子动到太夫人的头上去。
而樨香院里,跟着窦锦昭的不是寻常人,她们多是长留阁的人,一些窦家的陪嫁,身契也都在窦锦昭的手里,没有人能够动得了她们。
府内人心惶惶。
红缨和吉祥相携来到窦锦昭的院子里,两人行过礼,说起听来的闲言碎语,格外揪心。
红缨抚着还完全没有起色的肚子,愁容满面,“托夫人的福,奴婢那院子如今有两个洒扫上的,两个婆子,两个丫鬟服侍,五六个人。
奴婢寻思将来生下孩儿来,服侍的人也尽够了。可昨儿听说,往后,奴婢这样的,屋里只得两个人服侍,这可如何是好!”
吉祥虽然没有孕,但现在和红缨一样的待遇,她这姨娘的谱儿还没有摆起来呢,就要削减。
她最担心的还是窦妙锦不会放过她,坐在小杌子上,耷拉眉眼,说出了心里话,“若这府上的中馈还是夫人说了算,奴婢们这些人也就不怕了。”
红缨也跟着附和,“是啊,夫人原本就是嫡妻,要奴婢说,平妻也是妾呢,哪有见过妾室当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