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马索绷直,马失前蹄,邱成从马上一头栽下来。
“啊!”他发出了一声惊呼,跌到地上,他才看到坑里闪着寒光的箭戟刃口,密密麻麻,他单手撑着地面,整个人蜷缩在刃口上面,随时都可能三刀六洞。
手上扒着的那一块泥土有了松动,邱成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拼命叫唤。
换另外一只手,谁知,直接掰下来一块泥土,整个人再次往下沉了沉,脚底板已经踩在了尖刃上。
就在此时,一道匹练甩过来,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他的后背,将他往上一提,救了他一命。
蓝淮君出手了,他将邱成放在地上,手上已经握住了兵刃,“小心些,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
谢锦昭抱臂而立,在一旁不知看了多久的热闹。
“要不,把这坑填了吧,省得留在这里到时候祸害别人。”谢锦昭说着,动手砍了几根粗壮的树枝,架在了坑上,就算有人不小心,黑暗中一脚踩空,也不至于就掉进坑里。
蓝毓和蓝萱儿也都动手,动手帮忙,费了约有一顿饭的功夫,坑上已经密密地铺上了一层树枝,绵绵软软,人踩上去都没事。
“清宵公子真是仁人善者。”蓝淮君赞叹一句。
邱成在一旁冷哼一声,“马后炮!”
有本事提前预知风险,他差点把命丢在这儿了,谢锦昭做这婆婆妈妈的事,分明是让他难堪,显摆她自己。
蓝萱儿气得跺脚,“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差点摔下去,和清宵哥哥又没关系,你真是……哼,你再这样不讲道理,我不理你了!”
邱成气得额头疼,“要不是她说这是鬼火,我会跑这里来吗?我看,她分明就是想害死我!”
刚才,看到他差点掉坑里,云清宵连手都不伸一下,她分明就是想看着他送死。
“好了,别吵了,这里不是争吵的地方,我们往前看看。这附近应当不太平。”蓝淮君是个非常有战斗经验的人,他也是个很有战场经验的人。
几个人弃了马车,开始在附近搜索,这种时候,他们看不见对方,对方也看不见他们。
只有先探虚实。
官道建在两座山之间,两边也有缓冲的峡谷和平地,刚才,邱成就是掉在了山脚下陷阱里,他们此时顺着这个陷阱往上,找到了一条小道,曲曲折折,也不知道通往何处。
小路被灌木和树枝遮掩,头顶上的林木将暗淡的天光遮挡,人如同在黑暗里行走,山林寂静得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连虫鸣声都听不见。
三人边走,边用刀剑砍旁边伸过来的藤蔓和树枝,走得有些辛苦。
等出了这片山林,绕到了一条环山路上,一边是陡峭的崖壁,另一边是空荡荡的悬崖,谢锦昭站在山路上,正袖手等他们。
这三人都很狼狈,身上的华服被树枝钩破了,头发也被勾散得很凌乱,反观谢锦昭,她两手空空,身上依旧一丝不苟,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穿过那条小路的。
看到他们出来,谢锦昭就继续往前。
邱成咬牙追在她后面,走了一段,觉得不对劲,谢锦昭似乎对这条路非常熟悉,他连着被凸出的石头撞了好几次,鼻青脸肿,可谢锦昭却像是提前能够感知危险,轻轻松松地就避开了。
而且,她永远走在他们前面一定的距离,刻意保持的距离,他们慢下来,她也会慢一点,他们快了,她也会快些,这种从容,简直是让邱成崩溃。
“清宵哥哥好厉害,我们都怕死了,清宵哥哥一点都不怕,还有啊,她好像一点都没有受伤啊!”蓝萱儿扶着一块凸出的石头,一脸崇拜地看着不远处的谢锦昭。
此时,月亮从云层后面出来,将山里照亮,星光也很璀璨,离得不远,可以看到人的脸。
蓝淮君早就看出谢锦昭身手不凡,笑着对蓝毓道,“你不是一向自诩不凡,和清宵公子比比如何?”
蓝毓看着谢锦昭,月华如水,洒在她的身上,她玉雪一般雌雄莫辨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柔光,山风从她身旁拂过时都那么温柔,好似神只下凡,万物为之失色。
“我怎么能和她比?她是那样惊艳!”
蓝毓也是天之骄子,平时眼高于顶,谁都不服,可在谢锦昭面前,他自惭形秽,在他的眼里,谢锦昭简直如天神一般。
“有人来了,危险!”谢锦昭低声示警。
听动静,来的一共有两个人。
谢锦昭贴着崖壁躬身往前走,黑暗中,她身手敏捷,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一样,连蓝淮君都看不出她的深浅。
渐渐地,她听到了说话声。
“深更半夜的,就算陷阱里有人,说不定是头野猪,老大们也太谨慎了点。”
“少废话,让我们去看看就去看看,万一是人呢。”
“那边是乱坟岗,死了多少人,你什么时候看到有人来过了?”
两人眼睛猛然圆睁,想要避开,但已然来不及了,不等发出惊呼,两人就一头朝着旁边的悬崖栽下去。
谢锦昭一招杀敌,将地上的灯笼捡了起来,她从怀里拿出一枚狐狸面具扣在脸上,往前走了一段路,地势往下,她提醒道,“前面到了山寨匪营,注意了!”
三人刚刚赶路吃了不少苦头,特别是邱成,差点一命呜呼,此时都很谨慎,紧紧跟在谢锦昭的身后。
蓝淮君看到了不远处隐藏在树林中的营地,影影绰绰,没有一点火光,他估摸着,对方说不定已经发现他们了,抽出了长剑,“注意安全,一会儿不要擅自行动,大家最好聚集在一起。”
这些匪贼,虽然功夫不怎么样,肯定比不上他们蓝家人,但对方人多。
蚁多杀死象!
“噗通!”
邱成再次发出一声尖叫,他一脚踩空,从崖壁上掉了下来,摔在石头上时,不小心被旁边突出来的尖石戳破了膝盖。
痛得他惨叫一声。
“当当当!”
敲锣声响起,山寨门口站岗的哨兵听到动静,边敲锣示警,便喊,“敌袭!”
谢锦昭后足在地上一蹬,徒手扑了上去,勒住了对方的脖子,一用力,那人脖颈一歪,生机顿无。
谢锦昭接过了他手中敲锣的棍子,朝另一个发足狂奔的哨兵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