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影到了宋刘氏家。
这时,宋刘氏已经从集市街回来了,因为亲事说好了,正和自己男人宋高福说着要多少聘礼的事。
周家有钱,周家郎君又很喜欢宋翠喜的样子,冲这两点,他们打算狠狠敲一笔聘礼。
别家要十两,他们打算要三十两,这样就能还掉一笔债了。
听到屋外人有喊,宋刘氏忙走出去看。
发现来的人是燕园的女使,宋刘氏大喜,忙喊出宋翠喜来迎接。
“没什么大事,我们郎君想见见宋姑娘。”荷影说。
“啊,是是是,这便让她跟姑娘前去。”宋刘氏又喜又惊,请了荷影进屋吃茶等候,又将宋翠喜推进屋里,小声提醒女儿去打扮。
宋翠喜也欢喜异常,进了自己卧房,翻箱倒柜寻着衣裳和头饰。
只有宋高福皱着眉头,表示不同意。
他拉过宋刘氏,小声说,“这不好吧,翠喜正跟周家说亲呢,你让她去见燕园的主人,要是被周家知道了,周家退了亲事怎么办?”
“你这老鼠眼光,难怪一直穷!那可是燕园的主人,身份比县令还高贵!能当他的屋里人,比嫁十倍的周家都强。”宋刘氏白了宋高福一眼。
“只是来请过去说话,没说做屋里人吧?”宋高福皱眉头。
“你真是蠢死了,都来请了,还不是做屋里人是什么?你当燕园的主人很闲?”宋刘氏冷嗤,“上回翠喜去过燕园,八成是燕园的主人见过之后,有些动心了,才派了女使来接翠喜过去。”
宋刘氏信心满满地说。
宋高福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有些动摇,便也同意了。
万一女儿被燕园的主人瞧上,他们全家就发了。
宋翠喜打扮好,走出屋子来给宋刘氏看。
“好好,不错。你爹借了驴子来,你骑驴子跟着燕园的女使过去。”宋刘氏拍拍宋翠喜的肩头,又小声叮嘱,“好好表现,争取做个让全村人都羡慕嫉妒的女人。”
宋翠喜搬离了大砖房,住进了老宅中破小的屋子,她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十分憋屈,早就想离开家了。
不消宋刘氏提醒,她也会好好表现。
“知道了,娘。”宋翠喜得意地扬唇。
荷影看着他们一家的表情,悄悄勾了下唇,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宋翠喜往燕园而去。
在半路上,她们遇到了从周家回来的夏小柔和宋远。
夏小柔看了眼荷影和宋翠喜,挪开了目光,赶着驴车继续而行。
宋翠喜却喊住她,“夏小柔!”
夏小柔淡淡扬眉,“宋翠喜,什么事?”
“你眼瞎了吗?没看到我?”宋翠喜想到自己即将是燕园的人,便想借机会教训下夏小柔。
夏小柔淡淡说,“看见了,有事吗?”
“你招呼都不打的?可真是猖狂!”宋翠喜翻着白眼。
“不许说我干娘!”宋远跳起来,又甩出了他的小鞭子。
鞭子抽到了宋翠喜的脑门上,疼得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臭小子,你敢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宋翠喜暴怒,要翻身下驴子,去教训宋远。
但被荷影拦住了,“那是郎君的徒弟,你不得说他。”
宋翠喜愣了愣,只得将怒气咽回肚子里,跟着荷影离开了。
她心里不服气地冷哼,等她进了燕园,看她怎么收拾宋远那小子。
“看,我能保护干娘了,是吧?干娘?谁骂你,我打谁。”宋远得意地扬着小眉毛。
夏小柔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头,“好样的,不过,也要量力而行,遇到厉害的,你不得逞强。毕竟,你还只是小孩子,等你长大干娘这么高时,才能真正保护干娘。”
宋远乖巧地点头,“晓得了,干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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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翠喜满心欢喜地跟着荷影到了燕园。
恰巧遇上燕蘅要出门,在庄子的门口遇到了她。
“郎君,这是宋翠喜姑娘。夏娘子的小姑子。”荷影走上前,行礼说道。
燕蘅的脸色,倏地沉了。
他背着手,一言不发盯着宋翠喜。
宋翠喜激动得翻身从驴子背上爬下来,“燕郎君安,翠喜见过郎君。”
也不知是激动得腿站不稳,还是爬下驴子时闪了腿,宋翠喜只觉得小腿上忽然抽痛了下。
她腿一闪,身子歪到了地上。
这两日天气晴好,没有下雪,地上的雪被来往的人踩烂了,和泥土混在一起成了泥水。
宋翠喜正好歪到了泥水坑里。
一身干净的衫子被脏了大半。
她又窘又慌,急得要哭了。
燕蘅皱了皱眉,坐进马车里,离开了。
“燕郎君,我我……燕郎君……”宋翠喜哭着朝燕蘅的马车招手,可马车并没有要停的意思,很快就走远了。
荷影叹了声,走上前扶起来,“你怎么连驴子也不会下?瞧瞧你……你把燕郎君惹生气了,他本来要见你说话来着,可你这样子怎能见人?你还是先回去吧?”
“我回去换了衣裳来成不?”宋翠喜哭着说。
“不成,改天吧,改天燕郎君想见你,会派我去接你,今日不成,他不高兴了,是不会见任何人的。”荷影说。
宋翠喜更难过了。
不得已,她只好骑着驴子返回了。
宋刘氏见她又是狼狈回来,又惊又怒地问,“怎么回事?见着燕郎君了吗?”
宋翠喜哭着,把刚才的事说给了宋刘氏听。
宋刘氏气得掐了她一把,“你个没用的,好好的机会被你搞砸了!”
“行了,吵什么吵的,兴许将来还有机会。”宋高福心里也骂着女儿废物,一连两次将机会错过,怎么会这么蠢呢?
宋翠喜抹着泪,心里暗暗发誓,下次有机会,她一定好好把握。
第二天一早,宋刘氏家又来了人。
看到来人,宋刘氏的眉毛快扬到了天上,“原来是胡媒婆,你这一大早的,怎么上我家来了?”
胡媒婆拢着袖子,淡淡然笑着走上台阶,“周家让我来给你们捎个话,他们家说,听说你家姑娘有了相好的人家,他们自觉配不上你家姑娘,想退了这门亲事。反正两家只是口头说说,也没有正式商议日子,也没有交换庚帖,算不得正经说亲。”
宋刘氏脸色一沉,“退就退,我女儿自有更好的人家嫁!”
“那就恭喜你家了。”胡媒婆笑了笑,扭身走了。
心里则在嘲讽,也不瞧瞧自己长什么样,就敢肖想燕园的主人?
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白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