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最近觉得进忠有点奇怪。
之前只是因着弘历老给她送东西,所以才经常见到他。
但是最近她总能在各种各样的地方跟他巧遇。
甚至现在她一时兴起,来绣房看看新花样,都能见到他的身影。
“进忠公公,最近不忙?”
进忠看雪鸢终于主动搭理了他,整个人都有些受宠若惊。
他压了压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劲儿劲儿地上前请安。
“奴才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雪鸢没好气地挥挥手把人叫起。
请安请安,她不安!
天儿天儿的穿着个蓝袍子,还把腰勒得那么紧是给谁看啊?
她本来就挺烦的了。
之前一时心软,舍不得让他吊死在魏嬿婉那棵歪脖子上,就干脆动手推了一把。
想着要是这两个人能就此分道扬镳也是好事。
但是她其实没想着和这个世界的进忠发生点什么。
毕竟……又不是真的同一个人。
可她也不是柳下惠,天天见着这么一个看起来一模一样性子也差不多的同位体在自己跟前晃悠,她也是会有些恍惚的好不好?
进忠看雪鸢盯着他发呆,眼神中好像又在透过他看向什么人,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舒服。
他适时地出声,企图把人给拽回来。
“娘娘这是想做新衣裳了?奴才知道皇上的私库里有一匹难得的蜀锦,颜色很是清新亮眼,再适合皇贵妃不过了。”
雪鸢古怪地打量了他一眼。
不是?你也要偷皇上的私库养我?
“公公这是打算借花献佛?”
“不敢。奴才只是觉得,这好马配好鞍,鲜花配美人。那这万金难求的蜀锦,宫中自然只有皇贵妃娘娘您才配得上。”
“想必,皇上也会这么觉得的。”
“哼!油嘴滑舌。”
雪鸢冷哼一声,也不管这人是有什么目的,扭头就走。
讨厌死了!
越来越像了……
进忠看人气哼哼地走了,也不着急,反而有些得意地直起脊背来。
竹亭那次之后,他隔三差五地想办法与皇贵妃偶遇,就巴望着能说上两句,好叫皇贵妃变回原来那样。
可皇贵妃总是视而不见地直接略过他,就跟没看见似的。
急得他都快把皇贵妃用的那只杯子盘出包浆来了。
现在好了,皇贵妃对他,看起来可算是有点儿人气儿了。
“瞅什么呢?没见过本公公讨好人啊?”
一边儿偷瞄的绣娘们纷纷低下头。
是没见过啊,多稀奇呢。
看来皇贵妃格外受皇上看重的消息不假,没见御前看起来最不好说话的进忠公公都对皇贵妃格外巴结么。
手上的活还是得更精细一些才是。
“皇贵妃是给你们交代了什么任务?”
进忠看两个绣娘正拿着一张绣样细细研究,不由地凑近查看。
他来的时候好像正好看见皇贵妃递了什么东西给这两个绣娘来着。
“回公公的话。皇贵妃娘娘想让咱们绣个有些稀奇的花,奴婢们没听说过,皇贵妃娘娘便将花样画给了咱们。”
“是什么花?”
“娘娘说,这花名叫金钟。”
“你别说,这花还挺好看的。绣多了别的花花草草,再看这金钟花,还真是别具一格。”
“……”
耳边两个绣娘的讨论进忠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心怦怦直跳,必须用手紧紧捂着,才能不叫别人听到那激烈的蹦跳声。
金钟,进忠。
是巧合吗?
是巧合吧。
雪鸢这边开开心心地每天不是闲逛就是做新衣服。
如懿一方却是凄风苦雨,糟心事一桩接着一桩。
五阿哥伤风,舒妃身体不适脸长黄斑,被如懿派回京城的江与彬也倒霉的在路上腹泻,这些就不提了。
就说这肚兜事件过后,如懿让李玉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不真的挑断的凌云彻的手筋。
舌头她是没办法了,但若是连手筋都没了,凌云彻的一生岂不是都毁了。
李玉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还说会打点木兰围场的人,让他们看顾一下凌云彻,不让他真的去做重活累活。
可实际操作时却出了问题。
弘历居然让进忠在他监刑后又去检查了一遍。
而进忠这起子小人,也不提前跟他通个气儿,反而当即就把凌云彻手筋未被彻底挑断的事儿告诉了皇上。
虽然他以场面血肉模糊,自己便一时疏忽,没有上前检查为由逃脱了惩罚。
但李玉现在还记得当时头顶上投来的刺骨的目光。
皇上这是对他起了疑心了……
出了这档子事后,凌云彻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被丢去了木兰围场。
而木兰围场的人被弘历派进忠叮嘱过了,什么活重就让凌云彻做什么。
实在没有重活,就把他当驴子使,让他全天拉磨,磨不好就不给饭吃。
木兰围场的人自然是听弘历的,你李玉算哪根葱?
什么?你说你是替皇后娘娘来的?
呸!真当我们傻啊?
皇后还能比皇上重要?
如懿知道此事后没有办法,她只能让菱枝替她送一些无患子给凌云彻。
并让她转告凌云彻,说希望他能耐得住一时的苦难,日后再谋他法。
菱枝虽然照办,但心中却直犯嘀咕。
皇后娘娘送这些无患子有什么用?
是能吃还是能喝?
还不如送点上好的伤药还有金银细软什么的,一来能治伤,二来去了木兰围场也可以打点打点,让人过得好受些。
皇后娘娘不是进过冷宫么,怎么连这些都想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