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
青樱这时也不敢蹲着了,直接跪下请罪。
“是否册立母后皇太后事关前朝,臣妾不敢干政。臣妾只是过于挂念太后的身体,才一时疏忽,忘记了孝期不能食荤一事,还请您恕罪。”
“不敢干政?”
甄嬛冷笑出声。
“不敢干政那你昨天去找皇帝做什么?皇后关心皇帝名正言顺,她都不敢在孝期前去打扰,你一个妾室这么积极,莫非是企图在孝期争宠吗?”
青樱脸色一僵。
若不是姑母出事,她才是弘历哥哥的正妻。
弘历哥哥对她们都是逢场作戏,对她才是真心实意的,她为何不能去关心弘历。
青樱心中凄苦,但这些话她也只敢心里想想,并不敢宣之于口。
“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臣妾没想那么多。”
富察琅嬅好像没发现青樱的窘迫难看,只顾着低头去看脚下的地砖。
咦?皇额娘宫里的地砖都有裂纹了啊。
什么?你说帮青樱解围?
笑话!她才不要!
若不是薛圆公公发现了那火腿鸡汤,她今天要吃挂落不说,指不定前朝后宫都会质疑她富察家的教养。
谁让她是皇后呢?没有发现也是要受连带之罪的。
雪鸢看青樱已经偷偷挪动起膝盖起来,知道今天这事儿也差不多该结束了,不然回头弘历那儿可不好交代,要知道御前可还有一个话多的李玉在呢。
“太后娘娘,这膳点儿可都快过了,众位主儿的心意您还没有品尝呢。”
“至于青侧福晋,她应当不是有心不孝的。”
“嗐,也怪奴才刚才一时情急,不想您和皇后娘娘陷于不义之中,说话没过脑子,让青侧福晋面上不好看了。”
“回头!回头奴才就禀报皇上,自罚半年月俸,青侧福晋您看可好啊?”
雪鸢的一席话把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既给了甄嬛暂时放过青樱的梯子,又给青樱按上了一个不孝的名头。
既表现了自己对太后皇后的忠心,又提前自罚,避免了青樱事后报复。
最重要的是,若弘历问起,她也算是替青樱解围了,再加上今日之事本来就是青樱的疏忽,她师出有名,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甄嬛看了雪鸢一眼,知道她是弘历跟前得宠的太监,想了想还是顺着雪鸢的梯子下来了。
“哼!起来吧。若不是怕辜负了皇后还有其他人的一片孝心,哀家定要让你去先帝灵前跪满六个时辰。”
“不过此事不算完,你冒犯先帝,就罚你回去给先帝抄写《地藏经》百遍,并刺血祝祷,不抄完,不许去养心殿找皇帝。”
“是。”
青樱眼眶微红,缓缓下拜,随后便要起身。
雪鸢看着她手上的护甲,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忽略了什么。
“青侧福晋且慢。”
“薛公公你又想如何?”
青樱抬头瞪向雪鸢,语气里也多了两分冲意。
“您误会了。”雪鸢摇摇头,“奴才只是想提醒您。”
“虽然宫中并没有规矩明确说守孝期间不能戴护甲,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以及其他各位主儿都不曾佩戴,您还是应当有些忌讳才是。”
“而且,除了您之外的所有人,都是在旗头左侧佩戴淡黄花朵,以表先帝哀思,除此之外就再无装饰了。只有您,将一朵小白花戴在右边,旗头上还加戴了两朵深蓝色绒花。”
“您还是长点儿心吧。”
富察琅嬅听到这儿顿时对青樱有了意见。
就是!大家都一模一样,偏偏这个青樱要特立独行,她是想干嘛?吸引皇上的注意?还是想表现自己的特殊,企图越俎代庖?
“青樱,薛公公说得对。你是咱们府里的一份子,怎么可以不跟着大家一样打扮?现在可是孝期,不是寻常你可以争宠媚上的时候,你如此特立独行,让宗亲大臣们怎么想?”
富察琅嬅上来就是一个争宠媚上的帽子。
高曦月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就是,之前在府里狐媚便罢了,现在竟然狐媚到孝期,狐媚到大家面前来了。实在是叫人看不起!你的这些手段,就算是告诉我们,我们也是不会做的。”
“还不快把身上多余的装饰都给摘下来!”
甄嬛最后一锤定音。
青樱觉得羞辱极了,她只是觉得戴护甲是一名贵女最基本的体面,至于其他人没有戴那是她们不讲究,和她有什么关系?
至于狐媚,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她不过是想打扮得好看些特别些,这也有错吗?
她的想法众人毫不关心,甄嬛看青樱不动,就给自己身边的福伽使了个眼色。
福伽会意,直接走到青樱的面前,摘下了她头上的装饰,还将手伸到青樱眼前,示意她将自己的护甲交出来。
青樱无法,只好哆嗦着嘴唇拔下了手上的银色护甲,恋恋不舍地放进了福伽手中。
富察琅嬅等人都勾着头在看,看到这幕实在是不理解极了。
不是?这么一副看起来跟破铁片似的护甲,究竟哪里值得她这么留恋啊!?
青樱交出护甲后只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她站起来冲着甄嬛福了福身,也不等甄嬛发话,就扭头冲出了永寿宫。
“哼!还后族出身呢,就是这种家教吗?”
富察琅嬅等人都低下了头。
青樱的行为在前,甄嬛的批语后,乌拉那拉家的女儿怕是要在今日毁于一旦了。
只是,这能怪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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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鸢回到养心殿时正好是进忠在守着殿门。
说来也巧,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门口碰见他,之前几天她忙着升职加薪,进忠当时又正好是夜班,雪鸢也就没有去强行偶遇。
反正从今天起她就要搬过去和他一起住了,有的是大把的机会。
“今儿不是你师傅守着吗?”
雪鸢仰起脸给了进忠一个友好的微笑。
经过上辈子纠结的那一遭,她早就想清楚了,管她三七二十一,先把人划拉到自己的地盘里再说。
末世人讲什么下限?只要那人是进忠,那就是她的私有物。
“哟,是薛圆公公啊。”
进忠怔愣了一下,但转瞬间就扯出一个笑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一个高一个矮,明明长相不同,但微笑的角度却一模一样。
命运的齿轮,又开始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