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兴度想到自己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得以顺利告老还乡,但是总不能所有想离开工部的官员都去生病吧。
而且工部尚书一直在说,目前有计划要开始修建皇陵了,大家伙马上就有事情做了,但是如今的皇帝正值壮年,对修皇陵一事很是忌讳,又说修建皇陵实在太劳民伤财,他若是忽然有个三长两短,就在先皇的陵墓边上给他起一座墓室就足够了!
也不怪当今皇帝对此忌讳呢!谁让先帝的皇帝生涯一直都贯穿着修陵墓呢,隔三差五就有朝臣在朝堂上汇报,陵墓的修建情况,还要讨论一番。
先帝的陵墓那是打先帝作为储君就开始修建,足足修建了二十年,先帝去世之后又修建了几年,当今皇帝看一座陵墓竟然耗费的人力物力和钱财那样多,勒令三个月内必须完工!这才堪堪将这陵墓的修建给停了下来。
如此劳民伤财,当今皇帝是引以为戒。
他就觉得一个大活人,活得好好的,非想着死后的事情干什么。
特别是时不时的还有人在身边提醒:皇上,你的墓穴修建到什么程度了......
真是想想都觉得晦气的很!
因为当今皇帝的不喜,所以工部尚书迟迟不敢提陵墓修建的计划,最近提了一次,还被当今皇帝斥责,说工部尚书咒他早死,要不然为什么总是让他建坟墓干嘛!
皇上心里头想着:耗费这么多银子,就给建一座死人待的地方,真是不如去修官道,不如去修城墙,河堤,驿站!
工部尚书可不这样认为,只因这些工程油水太少,还是修皇陵之类的工程,工部才能吃的起饭。
如今工部剩余人员实在过多,得了阎颜的肯定,郭兴度立即开始着手联系原来的同僚前来大柳树村。
不过十多天,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大柳树村。
而阎颜也早在他们到来之前,将临时住宿的地方给修建了起来。
这些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手艺人,他们在工部的时候,一个月俸禄不过三到四两银子,少有几个五两的,到了这里之后工钱一律翻倍,另外还管吃管住,逢年过节还另有福利。
每个月有四天假期,不扣银子。
在这里住的地方虽然简单,却一点也不简陋,这环境比之他们在外地为朝廷办事时候的住所,要好太多了。
大柳树村的度假山庄兴建工程如火如荼地稳步开展,京城之中,有人却觉得这事情怕是快要兜不住了,阎颜要是再折腾下去,他怕是真的要遮不住了。
以如今阎颜给工人的待遇,以及给这些工部人员的月钱,怕不是和朝廷在别苗头呀!
要是被人举报,让言官知晓,这工程怕是随时都要被叫停,而发起人阎颜怕是也要小命不保。
“小六叔,这一局你要是再输了,那你的封地就只剩下一个府了。”
皇宫御花园里,一身明黄常服的当今皇帝笑着捻起一颗棋子,正好将对面身着茶白色衣服的男子,最后一步棋给堵死了。
男子见状,丢下棋子。
“我就不会这样的玩意,偏偏你们爱玩,说什么最是风雅不过,我看最是伤脑筋不过!”
“六叔,这你就不懂了吧......”
“得了,你别和我唠叨了,赶紧把那封地给我划了,我好去那里潇洒去!没得天天在这里还要陪你下棋!你们当皇帝的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这下棋,我可算计不过你!”
男子可不管面前的人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皇帝,那又如何,他亲爹也是皇帝,他亲哥还是皇帝,如今到了他亲侄子,还是皇帝!
眼前这个皇帝,就是他的亲侄子。
他自小是被三个皇帝抱着长大的!三个皇帝的身上都被他撒过尿,三个皇帝都给他换过尿布......
所以皇帝在他面前,那还真是没有什么威严!
文德皇帝瞧着这个还没自己大的小六叔,不由得笑了。
小六叔顾盛岳,是文德皇帝爷爷的老来子,不得不说,这太太上皇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以六十五岁的高龄,还让那四十多岁的太皇太后给怀孕生子了。
顾盛岳出生的时候,先帝,也就是老皇帝的大儿子,都已经登基五年了。
而当今皇帝那时候也已经十五岁,却还要叫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为“六叔”。
因为这个小六叔,完全没有争夺皇位的可能,所以自打他一出生,享受的待遇那就不是一般皇子能比的。
小六叔年五岁时候,老皇帝去世,但是这也丝毫没有影响顾盛岳的待遇和地位。
他自从一出生,就应该有六个府的封地,到他成年之后,自己就要去封地居住。
可惜,直到他成年,这封地在什么地方,他都不知道!
只因为他那皇帝兄长,要修陵墓要修皇宫;而他的侄子皇帝,就爱做基建,修官道、修城墙......国库里面存的那点银子,早早就让他们父子俩给败完了。
六个府的税收银子,那是真不少了,这些都要补充国库用的!
顾盛岳知道这一点,因此也没有刻意去跟皇帝提过。皇帝心里哪还能没有一本账,知道小六叔心疼自己操劳,他见到小六叔也是越发的心虚愧疚。
但是为了国库不空虚,为了能给官员们发下去俸禄,为了能打仗的时候有钱用,他还是要算计小六叔!
他想着法把那几个府的封地连番都弄到了自己的手里,但是这小六叔也毫不在意,如今一盘棋,他就又输了一府,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府了。
“皇上,我往后养老就指望这一个府了,你可不能再拿走!”顾盛岳一脸正经,这是少有的严肃表情。
刚好皇帝本来就打算给他留下一府,要不然也太说不过去了。
他那些皇叔们,早些年死的死,出家的出家,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就剩下这么一个顾盛岳了。
说难听点,要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目前这天盛国他交给儿子都不放心,但是交给小六叔他可放心的很。
不过这小六叔这些年一直游戏人间,也没有个正行。
“小六叔,要不然就把这江南府划给你吧,这里富庶,一府顶得上六府。”文德帝拿着舆图,指指点点,实则心里慌得很:万一小六叔真的选了江南府,那国库的收入又要少了。
顾盛岳看着文德帝一脸肉痛的样子,不由开口玩笑道:“皇上,那我就真的要这里了,你不心疼?”
文德帝心一沉,却还是大度说道:“不心疼。”
“那你就圈吧!”顾盛岳将朱笔放在文德帝手里,文德帝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还是不忍心下手去圈那一块富庶之地。
“我来帮你吧!”顾盛岳拿住文德帝的手,提着那支朱笔就往舆图上圈。
文德帝心疼地眼睛都要闭起来了,顾盛岳拿着他的手绕了一下,他感觉到笔落在舆图上画了一个圈,顾盛岳松开了手,文德帝忙睁眼看去。
却见顾盛岳一脸遗憾:
“哎呦呦,不小心画偏了。”
文德帝心下一喜,仔细看去,原来顾盛岳画的地方不是江南那块富庶之地,而是北边的容山府!
对于容山府,它在众多府里面实在是太不显眼,文德帝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不深。
“小六叔,换一张舆图,你重新再圈吧?”
他心里头还是觉得愧对顾盛岳,毕竟自己这些年已经昧下他封地的收入了,如今也要给他补偿一二才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