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四冒着雨,一路跑回父母身边。
他们此刻在距离江畔有段距离的临时安置点,承载着全身家当的小船被叶子遮着,也难得体验了一次上岸的感觉。
“沈先生交代的事情办完了噻?”春四爹见到她,抬头问。
春四点点头,接过母亲递来的帕子,胡乱擦了一下。
她的眼睛很亮,明媚又激动:“我把东西交给那个看上去很考究的老爷,他点点头,也没问我什么,就吩咐人准备去了。”
“我听旁边的阿婶讲,这家人明明是从外省刚搬过来的,沈先生真是神机妙算!”
春四娘立马接道:“沈先生是神仙呐,你也不看看你弟弟,脑瓜子都变得聪明了。”
“春申呢?春申还没回来?”春四左右看看,才发现自家平时恨不得被娘亲拴在裤腰带上的弟弟,竟然不在屋内。
春四爹看着外面的雨幕,枯糙的双手搓了搓道:“他去办沈先生交代的事,还没回来。”
春四下意识道:“他能办——”
话未说完,她“呸呸”了几声,呼气道:“沈先生安排的,准不会出错!”
“春申那小子是有福气的。”春四爹道,“沈先生给他通了一窍,以后不管怎么样,也能混口饭吃,我也不算对不起我们老春家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眼中却不着痕迹地出现了一抹水光。
那么春申又在哪呢?
春申安静地将电报发出去,被他的小手摸得热热的键盘,像是一只只小蝌蚪,在他眼前转呀转。
他轻轻伸手一握,便将蝌蚪的整个世界握在手中。
但是春申没有一直握着,他轻轻摘下耳机,从洞里探出头,像是一只鼹鼠,直勾勾盯着远处,盯了一会儿又缩了回去。
随后,他将耳机叠在键盘上,又把小型无线电设备拆下来,最后全部吃力地抱在怀里。
他慢吞吞地拖着步伐走进雨里,来到水流湍急的江边。
春申像拍自己的宠物一般,拍拍无线电设备的头,小声道:“我们,是朋友。”
“但是沈哥哥说,要放掉你。”
无线电浸在水里,江水从它的缝隙中渗入,一点点地破坏着还滚烫的设施。
春申蹲着,看它的水中浮沉,黑色的大眼睛里满是认真,他道:“不要怕,你游走吧。”
“等春申赚到钱,到时候把你,接回来。”
他最后拽住耳机线,学习着沈先生教他的承诺方法,用小拇指轻轻勾住它:“拉钩,不骗人。”
耳机线依依不舍地跟他拉钩,也随着无线电去游泳了。
春申目送着它们离开,贴身藏在肚兜里的纸条,还没被濡湿,接下来,他要去执行另一项任务。
沈哥哥交给他的,属于他们秘密的,超级重要的任务。
去找那个戴着墨镜的奇怪大哥。
春申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沈淮临走的方向,旋即迅速地在雨中奔跑起来。
被雨水冲刷过的泥地又滑又难走,但春申却跑得很顺,如鱼入水,他越跑越快,仿佛快要飞起来了。
他是天生属于江畔的孩子。
但江畔的孩子,却在江畔边突兀地听到了一声巨响,遥遥的,不真切,却让他下意识僵了一瞬。
原本跑得顺利的步伐瞬间被打乱,春申整个人前扑,摔了个一身泥。
他却毫无反应,而是坐在地上,呆呆地回头看。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胸口扑通跳动的心脏有点难受——这动静让他想起了,沈先生与那个泼皮打架。
也是轰轰的,然后破坏掉一堆东西,他姐姐春四就会气愤地骂“就是这个玩意儿天天糟沈先生的心!”
他们又在打架了吗?
春申不知道,他只是慢吞吞又抬起腿,往前跑,跑到黑瞎子边,在对方的询问声中闷头将纸条塞过去。
然后乖乖地绕了个大远路,回到家里。
他一回去,就被娘亲抱住,心疼地东翻西翻检查身体。
他的父亲在旁边走来走去,看着水漫过他们常去的芦苇荡,焦虑地道:“可能是水库出问题了。”
“哪里的水库?”春四问,“西边的悬崖旁的喃?”
春四爹道:“应该是那边,应该是沈先生找人做的,怪不得他让我们撤离。”
春四有些忧心:“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莫操心!”春四娘道,“沈先生那种仙人,肯定已经安排好了。”
春申呆呆地靠在母亲怀里,想到青年朝林中走去的背影。
他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糊涂了。
他只是伸出手,勾了勾空气。
……
……
……
一只作者轻轻跪下.jpg
加更加了吗?加了,但是还差点。
我明天努力,加更也要肝到!我发誓!到时候提前更!蹲我!
六一快乐,大朋友小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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