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瓦尼蒂带着一筐麻布经过,出于好奇,她也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
她此行是专门过来给干活的人送麻布的。
时值初夏,骄阳似火,酷热难耐。
这么热天儿,就算原始人再能扛,长时间暴露在烈日下劳作,也是极有可能会因中暑而倒下。
这会影响效率。
但由于人太多,需求量太大,根本来不及赶制足够数量的麻布背心。
面对这样的情况,西一栖稍加思索后,还是决定先让几个瓦沙族的人拿出一些现成的麻布,分给大家,让他们简单地围在腰间。
再怎么着,轻薄柔软的麻布也比厚重硌人的兽皮穿着凉快舒适得多。
在新的规定下,如今的部落——也就是华夏,是绝对不允许他们再像过去那样毫无顾忌地赤着身子,在部落范围内四处裸奔的。
看着眼前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西一栖稍事休息之后,又在午后匆匆赶往瓦罐烧制的场地进行了巡视,确保那里的工作同样进展得顺顺利利。
……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好些天,部落的生活似乎进入了一种新的常态。
日子如同往常一般有条不紊地流逝着,期间一切都还算顺遂,除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插曲。
就在昨日,几个小孩子在帮着鞣制陶土的时候,瓦豚那小子竟然趁人不注意偷偷往陶土胚子里撒了泡尿。
被其他孩子闻到尿骚味儿发现后,引起了众怒,挨了一顿好打。
原本是单方面的挨打。
打着打着。
也不知道是谁先挑起了头还是怎么滴,就升级成了瓦沙族的孩子们和山青族的孩子们之间的混战。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打得不可开交。
整个陶器制作区域瞬间变成了战场,尘土飞扬,陶土四溅。
最终,以瓦沙族惨败告终。
不过好在山青族的孩子们还算手下留情,没有使出全力。
尽管场面一度混乱得一塌糊涂,但一场激烈的 “战斗”结束,也只有寥寥几个孩子身上留下了一些淤青和轻微的擦伤罢了。
三族的大人们谁也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毕竟,这只是件小事。
……
这日,
瞧着是个多云天,微风轻拂,带来了一丝丝凉爽。
西一栖刚巡视完瓦罐制作的进度,从简易的栅栏门往空地前不紧不慢地走去……
步伐虽慢,心中却思绪万千。
这几日,在忙碌之余,她也留心观察着几族之间的相处与往来。
她希望这些部落,有朝一日能够如同华夏的56个民族那般,彼此之间能够和睦共处,同时也保留自己的特色与独立性。
和而不同。
但,又共同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
其实,自己之所以会提出“国”这个概念的初衷和最核心的缘由便在于此。
她从未想过要在这片尚处于原始状态的社会当中硬生生地复制出自己曾经所生活过的那个现代社会模式。
只是举一个例子罢了,旨在告诉他们,不同的族群也可以和谐相处。
毕竟在这个时代,所谓的‘华夏’王朝仍然需要依靠高度的集权和神灵崇拜来维持其统治秩序。
她深知,想要将自己原本所处社会历经数千年才逐步发展完善而来的成熟体制直接照搬到这儿,是不现实的。
两个世界之间存在的巨大差异,可不只是时间上的跨度。
想到这儿,西一栖不禁叹了口气。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凡事只能一步一步的摸索和尝试。
这几日观察下来,她发现……
首先,草部落人少不说,而且其族人平日里也跟他们的族长青玉一个样儿,性格内敛,不爱多言。
尽管他们性格略显冷淡,不怎么主动与他族交流,但由于掌握着精湛的医术,因此其他部落的人对他们自然是好言相与,客客气气的、生怕把人给得罪了。
就连最新赶制出来的的麻布背心,草部落的十人也是第一批穿上。
再看看炎源族这边呢?
人也少。
但为数不多的人都分散开来,整日带着其余三族的人制作不同的东西。
那些可都号称是自然之母传授的宝贵知识!
这地位更是不用说了,就连瓦豚那个一向嚣张跋扈的小胖子的小胖子也有所收敛,不敢再像过去那样肆意妄为,欺负哑巴少年。
只是……
山青族和瓦沙族之间却还是有些问题。
瓦沙族在制作瓦罐时,除了偶尔会找几个山青族的孩子来帮忙揉搓陶土之外,整个烧制过程都严格保密,为此还特地选了一块宽敞僻静的地儿,用栅栏围了一圈儿。
瓦尼克甚至还派人看守着呢,生怕被学了去!
这般行径摆明了是对他族心存戒备、缺乏信任。
这他族指的嘛……
那自然不可能是炎源族;同样地,也不可能是草部落。
如此一来,答案便呼之欲出——只剩下山青族这种可能性了。
西一栖对此不置可否,几族之间现在相互不信任本就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毕竟,要建立起真正的信任,还需要时间的积累和深入的交流。
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自己也是算是对山叶的品性多了几分了解,她这人绝不会派人偷学。
瓦尼克之所以这样做或说会这样想……
无非就是因为山青族这么多年以来一直依附着山岩部落,其中一部分勇士还曾加入过山岩部落的狩猎队。
长此以往,两族之间早就牵扯不清了!
所以,谁也不敢贸然断言山青族的这一百多个人是否全都是可信之人。
……
“巫西栖——”
一声陌生且略带喘息的呼喊声,如同一道惊雷般骤然响起,硬生生地打断了西一栖原本沉浸其中的思绪。
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朝着前方望去。
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勇士已经跑到了眼前。
这名勇士的装扮颇为独特,他的脖颈之上悬挂着一只小巧的号角,成色崭新,似乎是最近才制成的;头顶则盖着一顶草帽,帽檐轻轻下压,遮住了额角因奔跑而渗出的细汗;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则是那粗壮结实的手臂上紧紧捆扎着一条暗红色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