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善民也去出席了瑞珂的商务晚宴,如此一来,黎沐风倒是有了时间,去参加一场饭局。
平日里他都得围着周善民转,难得今天能够抽出时间。
今天是雾山街道办事处主任洪曙光请吃饭。
洪曙光曾是埠山镇的镇长,埠山矿产资源丰富,现如今埠山开矿的这些企业,有一半都是从洪曙光手上报批下来的,洪曙光自己当年也有两个矿场,只是后来转手给别人了。
洪曙光今天宴请的是原渤江区委书记,现任市政协副主席张勤民。
黎沐风到的早,到达之后,副区长江焘也来了,请客的洪曙光却还没到。
江焘看到黎沐风,笑道,“不愧是办公室主任,每次都是你第一名。我们这些吃饭的,比请客的到得都早。”
黎沐风道,“今天是陪张主席,跟您一样,到得早是应该的。”
江焘说,“不愧是你,讲规矩。”
说着,在黎沐风左侧的位置上坐下了。
江焘喝了口茶,点了支烟道,“你最近很忙啊?”
黎沐风在烟灰缸里倒了点水,推了过去,摆在他面前,说,“是,周书记要求比较高。”
自从周善民来了之后,各种琐碎事和报告没个完。
周善民以前是搞笔头工作的,所以对文字要求极高,往往一个字都要反复琢磨半天,把下面各个办公室的工作人员都折腾得够呛。
江焘道,“瞎折腾,昨天那场接待跟笑话似的。瑞珂真有可能落在渤江吗?”
黎沐风看着他指间升起的袅袅青烟,想着如果是为了祝玫,陈逢时大概率是有可能在渤江投资的,无非是提出的价码,渤江能不能接得住。
条件必然苛刻,就看周善民的决心了。
当然,如果市里意愿强烈,区里不下决心,也得下决心。
黎沐风说,“周书记急着想把新江的那六块地拍出去,现在有实力拿地的企业不多,如果瑞珂能来,当然是再理想不过了。”
江焘冷哼一声道,“都是资本家,不从政府身上剥层皮,有可能会来吗?最后是赔本赚吆喝,平白给了企业土地,最后地方上什么都没捞着。”
黎沐风心知,江焘是想把新江的六块地给龙腾集团。
但张勤民已经提拔走了,以前那套开发的路子走不通了,龙腾集团董事长赵大志就算请周善民吃了几次饭,能送多少钱呢?
大额的,不可能一开始就送,那不是找死么?
小额的,周善民真会因为这三瓜两枣就卖面子?
黎沐风觉得很难。
江焘道,“有的是办法让他们的合作谈不成。新江那六块地,余下的可都是难啃的骨头,光87师的房子,就不那么容易解决。不靠着赵大志,这活我看难。”
余下的话不用说,黎沐风知道江焘想说什么,但他没有接话。
手机上是张勤民发来的消息,说自己已经从市政协出发了。
黎沐风起身道,“我去楼下接主席。”
江焘灭了烟说,“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并肩下了楼,正遇上上楼来的章坚和洪曙光。
洪曙光在同章坚说,“最近新来那个工商局长杨永建也太黑了,我那个表弟营业执照到期要续办,开口就是50万,我表弟来找我,我去跟他打招呼,他算是给我面子,要了20万。”
章坚抬眼看到了江焘和黎沐风,抬手同他们俩打招呼,问,“去接领导?”
黎沐风点头。
章坚对江焘道,“你别去了,那么大阵仗,万一被人看到,不合适。”
江焘有些犹豫,黎沐风笑道,“接领导是办公室的职责,还是交给我吧。”
章坚拉住了江焘,三个人一起上楼,洪曙光同黎沐风握了握手,笑了笑。
黎沐风站在楼下等了十多分钟,张勤民到了。
张勤民问,“楼上人都到了?”
黎沐风并不知道今天的出席范围,他说,“章区、江区和曙光都到了。”
张勤民却点了点头道,“等一会儿。”
显然今天还有人来。
黎沐风陪着张勤民闲话,张勤民问,“听说瑞珂要落地渤江?”
黎沐风道,“只是来看了一次,估计没那么容易。”
张勤民摇头道,“我倒是听说对方带来的方案很有诚意,宋书记非常满意。”
黎沐风道,“如果能落地渤江,也是好事。”
张勤民点了支烟,抽了一口道,“是啊,这几年为了城镇化,大拆大建的过了。”
这算是张勤民为自己主政渤江,下的一段结论。
他说,“渤江还有很多历史欠账,部队的零星土地,通过这次合作的机会,让市里帮着一起出点钱,一次性解决了,以后很多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黎沐风听出了张勤民的话外之音。
没有人能够长长久久地把持一个地方,张勤民在位,功过皆有,毁誉参半。
如今离开了一把手的位置,只怕后人清算,不能平稳落地。
黎沐风说,“周书记也有这个意向。”
张勤民抽着烟,眯着眼点头道,“这阵子赵大志也想把一些产业转型,今天我叫洪曙光来,也是这个意思。”
黎沐风安静听着,没有接话。
也许对别人来说,张勤民在位时候太过强势,但他对黎沐风,的确照顾有加。
那时候黄泳思在渤江商业,张勤民去调研之后,特地叫了黄泳思去,当着集团董事长邓煜辉的面说,这是黎沐风的爱人,让邓煜辉好好关照。
没有他这句话,黄泳思也提不了副总。
但得到张勤民的提携,也未必是好事,殊荣过甚,更易遭妒。
黎沐风一贯是低调的,但也有不低调的。
张勤民道,“莫书记退了,莫书记上面那位,听说也要退了。”
黎沐风并不惊讶。
张勤民压低声音道,“据说这次十一,江华静要进京,看情况吧。你劝劝江焘,别太激进,见好就收。”
黎沐风说,“我恐怕劝不动他。”
张勤民叹息一声道,“是啊,所以我叫章坚来劝他,章坚比他聪明。”
但章坚早就上了某位大佬的船,怎么还下得来?
黎沐风问,“那位恐怕也还没有想要收手的意思吧?繁都是他的大本营。”
张勤民道,“是啊,李卫军上次遇到我,还让我帮他儿子搞一个办公楼。你回去,让老卞帮着选一选。”
都是上面大佬,张勤民在他们面前,也不够看的,如何能得罪?
黎沐风道,“我知道了。这次同瑞珂合作,他们提出要打通新江到市区那一带,希望把部队的几块地整合置换。”
张勤民说,“想法是很好,我比你更希望这件事能成。”
张勤民未尽的话是,这件事很难。
说是部队的地,实际上并不是部队自己在管理。
那里面现在搞的那些生意,可都是来钱快的生意,如果置换了,以后建了新营区统一管理,那些生意就黄了。
黎沐风的心里,也不免生出无力之感。
张勤民抽了最后一口,掐灭了烟说,“就像今天,我其实想让洪曙光收手,但他未必那么想。叫我来,不就是希望我出面关照,好让他的矿场继续开下去么?台星厂搬去渤东园,从各方来看都是好事,但对洪曙光来说就不是了。”
台星厂都是问他那几个矿场进的货。
挡人财路者,如同杀人父母。
张勤民继续道,“矿场的矿石出路没有想好之前,台星厂的搬迁不能操之过急,这是我的意见。”
洪曙光当年为了张勤民,也是两肋插刀,为了斗先前的政法书记崔裕,让张勤民能够在区里说一不二,敢当马前卒。
张勤民如果当年不端掉崔裕手下那伙人,城区建设就没那么容易推进。
渤江收保护费的、催债的、搞地下生意的,当年都是崔裕罩着。
可端掉了虎哥那伙人,张勤民也是付出代价的,如今,又催生了洪曙光、邹善仁。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黑暗永远与光明同行。
权柄,无非从一个人手里,转移到另一个人手里。
“周善民不适合当领导,只怕他斗不过卫仆东。新来的这个副区长不愧是叶家人,做事情思路不错,但没有根基,只怕难成。就用台星厂的事,给他上上课吧。”张勤民说着。
黎沐风听明白了,叶墨珲上任之后,没有到张勤民这里递过拜帖,让张勤民不快了。
哪怕张勤民觉得台星厂搬迁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却仍然想用手上尚存的权力,给叶墨珲碰个软钉子。
张勤民道,“不过,课上完,后续该推的还是要推,沐风,你和洪曙光熟悉,你也劝劝他,见好就收。”
黎沐风心里苦笑想,张勤民自己不想做恶人,就让自己去做恶人。
他道,“恐怕还是章局劝更合适。”
张勤民说,“我知道,但章坚……”
没有说完的话是,章坚和洪曙光之间关系只怕太好,利益牵连太深,很难开这个口。
黎沐风相对干净些,也才好开口。
张勤民最后说了一个字,“难。”
进一步难,退一步,更难。
常在河边走,鞋,其实早就湿透了。
张勤民这一场,其实某种程度上说,也是败了。
以前的张勤民,绝不会说出难字。
黎沐风有些意兴阑珊。
宦海浮沉,起起落落,眼看着如此激进的领导,也抵不住英雄迟暮,落寞退场,甚至退场之后,还要怕无法平稳落地,却依然攥着权力不放。
他只觉得索然。
两个人话说到这里,副市长、市公安局局长吕国栋带着政治部主任江华静来了。
张勤民重新提了精神走过去,二人热情握手,张勤民又同江华静握手,笑道,“静主任,问候陆部长,要请陆部长多关心我们。”
江华静笑道,“那是自然,十一期间,我会去向陆部长汇报工作。”
张勤民点了点头,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人全到齐,开席之后,自然先从闲话叙起。
江华静坐在章坚旁边。
章坚问,“小谢最近表现如何?”
江华静今天戴着一对珍珠耳钉,穿着一身套装,红艳艳的嘴唇微微勾起,说,“坚哥推荐的人,当然好。”
章坚与她碰了杯说,“你喜欢就好。”
江华静道,“这次十一我让他陪我去京城。”
章坚问,“需要我关照他什么吗?”
江华静笑着摇头,靠着自己的手臂,笑得媚态横生。
她道,“小谢是聪明人,你们分局治安大队不是缺人吗?是该提一个上来了。”
章坚在她耳边道,“还是静主任教育人有一手,在我这里,他还有些犟头倔脑的,到了你那里,立马俯首帖耳,我不如你啊。”
江华静半是撒娇半是玩笑道,“哪儿有,我这是借着您章坚区长的威风。”
洪曙光和黎沐风二人陪在下首,张勤民对洪曙光道,“曙光,听说你最近生意不好做?”
洪曙光知趣,连忙举了杯子,敬吕国栋道,“多亏吕市长关照,最近章局这里,批的火药额度比较多,我让几个采石场赶着在年底前给那些个厂里供足货,听说明年基建项目多,我们有备无患。”
吕国栋微微抬了抬酒杯,看着洪曙光一满杯喝完,抿了一口道,“辛苦。”
洪曙光谄笑道,“应该的,不过最近台星厂要转型了,我那几个磷矿场可能要关了,领导如果有别的生意,还请多关照关照。”
吕国栋哦了一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关了?”
洪曙光故意看向江焘。
江焘道,“领导,您有所不知。我们区新来了一个常务副区长,年轻嘛,家里背景很硬,做事情比较高调。他想把台星厂搬去渤东园,和繁都化工集团在谈合作,要把个人股东手上的股权收购了。以后这块肉我们可吃不着了。”
吕国栋看向张勤民。
张勤民道,“叶墨珲。”
吕国栋哦了一声,问,“叶煦铤的儿子吧?”
江焘说了声是。
吕国栋倒是没说话。
看来,吕国栋也忌惮叶家。
江焘有些心不落定,更有些不是滋味。
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却比不上一个出生就站在终点的人。
江焘于是继续道,“如果让繁都化工控股台星厂,曙光这里的矿谁来收?如果卖去更远的地方,成本增加不少,他们现在发展很难哪。”
吕国栋听后道,“这样吧,我去和工业集团的老童说说。”
有了吕国栋这句话,江焘很高兴,连忙敬酒。
张勤民却道,“老吕,我有个想法不太成熟,你尽管批评我。”
吕国栋连忙道,“勤民兄,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经验比我丰富多了,你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张勤民道,“工业集团参与渤江发展,这是件好事。就像我一直说,要请华静主任出面,帮忙推一推我们和陆军几块土地置换的事,都是为了渤江更好的发展,是不是?”
吕国栋点头称是,江华静也附和说是。
张勤民道,“但发展,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我一直的观点就是要稳妥。不能为了发展,砸了老百姓的饭碗,你说是不是?”
吕国栋竖起大拇指道,“不愧是勤民老兄,你这一心为民的胸怀,我一直很敬佩。”
张勤民道,“吕市长,你才是啊,你可是扫黑英雄。”
吕国栋摆手道,“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
张勤民与他碰了杯,喝了酒之后道,“我建议,请繁都化工集团一并考虑这些磷矿厂的生存,也要给他们一条出路,该给的补偿也要给,想办法帮他们找销路,这都是地方政府该做的事。”
洪曙光连连说是,“还是张主席考虑事情周到全面,现在这些新领导根本不在乎老百姓的死活。张主席,自从您去了市政协,我们可都很想您啊。”
江焘凑上来说,“我提议渤江的,大家一起敬敬张主席。”
于是渤江工作的众人一起举杯子,敬张勤民。
张勤民又喝了一杯后道,“这件事情能不能平稳解决,还是要靠吕市长,我们一起敬敬吕市长。”
于是众人又一起举杯,敬吕国栋。
说完了台星厂的事,张勤民又把话题转回到了陆军那几块零星土地的置换。
赵大志最近房地产这块生意不好做,也想要洗白自己。
他希望借着部队零星土地的置换,做点拆迁和民生保障房建设项目,然后彻底把一些灰色生意关了。
张勤民又敬江华静道,“华静主任,这件事情还要拜托你。”
江华静的那一位,同军中那位关系匪浅,这件事上能够说上话。
江华静喝了酒,却说,“那几块地真的比较麻烦,领导您知道的,要置换,麻烦不在建设,而在腾清这些土地。听说陆芝林书记昨天也和司令通过电话了,司令说了,企业现在生存也困难,希望政府能帮着一起出面做工作,补偿一部分他们的损失。”
张勤民喝了酒,倒是没继续说下去。
这些事,他现在已经不能做主了。
以往这种大项目落地,这些上头的部门都要来分一杯羹的,但如今,利益如何分配,真由不得他了。
章坚知道张勤民的犹豫,换了话题道,“吕市长,向您汇报,最近李希承那小子,有些不像样。”
李希承是87师师长李卫军的儿子。
吕国栋看向江华静,又将脸转向章坚问,“怎么了?”
章坚道,“好多起治安案件都跟他有关,举报信也太多,再这样下去不好收拾。”
吕国栋看向江华静。
江华静抿了抿唇,提了杯子对章坚道,“坚哥,这件事情我先代他赔罪,这次我去京城,也会和几位大人提一下。”
章坚叹气道,“静主任,我们都知道你难做,但我也难做,关键是我们不能让吕市长难做。”
吕国栋看着江华静,江华静看向吕国栋,也很无奈。
她道,“我明白的,怎么样我也得劝他。李师长家这个孩子,的确让人不省心。”
张勤民于是也提了酒杯,关照洪曙光,“你那几个矿场也得管管好,最近全国各地矿山安全查的很严,别被查到了。”
洪曙光听了,连忙答应道,“主席放心,这些我都明白。”
张勤民叮嘱了一句,“关键是不能出事。”
洪曙光面色严肃地应了声是。
席面上,又吃饭谈天了起来。
吕国栋说起了北宁政坛的巨变,又说回了繁都。
吕国栋说,“宋书记开会时候,有些话不知道勤民兄有没有听出来?”
张勤民和吕国栋碰了碰杯,喝下酒后说,“风向变得很快。”
场面上几个人都听懂了,看来宋修和对莫闻熙以前一些做法,只怕有不满。
能坐到那个位置上,背后都得有人,宋修和必然是有底气的。
张勤民特地看向江焘和洪曙光说,“你们这阵子做事情都顾及着点。现在不像以前,千万记得。”
江焘等人举了杯子喝了,都答应说明白,余下的话,都烂在肚子里了。
饭桌上,各个都是人精。
每个人肚子里都有一本账,不懂门道的如果一头扎进来,只怕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散了席出来,黎沐风仿佛是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会议。
他忽然在想,身处其中的人,谁会知道自己最后的结局呢?
只是凭着自己的判断,做着不知是对错的决定。
上帝不会掷骰子。
也许所有人做的决定,都是命中注定的必然。
黄泳思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黎沐风并不想回家,而是走去了江边散心。
他想在生活的挤逼里,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
陈逢时结束了饭局,祝玫已经等在酒店楼下了。
她联系了沁沁,确认了皓耀和招商局合作的项目的确遇到了困难。
招商局已经基本决定了,不与皓耀合作。
据说张瑞祥在内部会议上发了好大一通火。
同时,进军北宁的计划也没能实现,这阵子皓耀的财务状况也不好。
沁沁对祝玫道,“玫老板,听说张董有些后悔开了你了,那天还跟小丁打听你现在在哪儿,他这是裁员裁到了大动脉啊。”
祝玫呵呵一笑道,“拉倒吧,他肯定是怕我看他笑话。”
沁沁听了大笑。
祝玫道,“耀星mall招商的事,我已经请人帮忙了,你和你男人说一声。”
沁沁听了,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
她说,“玫老板,我们还想跟着你干。”
祝玫道,“算了吧,我现在就是个小科员,在准一线城市混着,你们那些在国际大都市的,以后别嫌弃我。”
沁沁道,“我们怎么敢呢?”
祝玫微微一笑,就看到陈逢时已经出来了,她连忙和沁沁道别,挂了电话。
陈逢时看到了她,对她比了个手势。
ryan早就在那辆宾利旁边站着了,他为祝玫开了车门,让祝玫先上车。
陈逢时同宋修和等人道了别,也上了车。
放下车窗的时候,祝玫的脸,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一众送别领导的眼里。
叶墨珲眸色清冷,看着祝玫坐在豪华宾利的后座,面无表情。
宋修和等人看惯春月秋风,自然不会在意这些事。
那都是别人的私事。
倒是宋修和特地吩咐周善民,“方才陈董对你那块地方都有了明确的计划,你要把计划变成施工图,墨珲啊,你配合好善民书记。”
叶墨珲被点名,转过身来,应了声好。
再看向出入口的时候,那辆宾利还在等红灯。
祝玫的车已经不在停车场了。
叶墨珲打了车回家,特地绕去别墅看了一眼,祝玫那辆红色的新能源车在车库停着。
她今晚还会回来吗?
叶墨珲不知道。
回到公寓,看着客厅里已经整理得七七八八的行李,他非常烦躁。
烦躁的结果是,他冲动地,给祝玫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