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永远都是腥风血雨。
    大梁与西凉两军再一次交战。
    三大战场同时开战，战况激烈。
    卫凌慕、杨智、杨勇和杨金戈分别驻守在不同的城池。
    最近这几日，军中号角声接连不断，人心惶惶。
    杨智的右眼皮一日之内已经跳了好多次。
    冬日的鸽子不便传信，如今都是让士兵亲自传信。
    但战事紧迫，三军之间几乎没有联系。
    杨智估算着日子，猜测卫凌慕已经在支援杨勇和杨金戈的路上，但心里怎么也不踏实。
    卫凌慕刚打下一场胜仗，此刻正在赶往最近的城池，也就是杨勇和杨金戈所驻守的城池。
    天气恶劣，大雪倾盆而下，道路受阻，马匹也在不断地嘶鸣。
    轰。
    莫离敏锐地听到异响，他往高处看去，只看一眼，心里警铃大起。
    “主，是雪崩！”
    “众将听令，卧。”
    卫凌慕也发现自山顶滚落的雪，沉声道。
    与此同时，杨金戈父子所驻守的城池也迎来了新一轮的进攻。
    “将军，敌军一波又一波地攻进来了，简直就是源源不断。”
    士兵擦了擦脸上的灰，神色慌张，气喘吁吁。
    “传令下去，迎敌！”
    杨勇戴好头盔，吩咐道。
    他转头看向从容的杨金戈，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不愧是杨家的男儿，临危不惧。”
    杨金戈回之一笑。
    “父亲，我们一起。”
    “对，一起。如果你娘在天之灵，定会欣慰的。”
    杨勇点头。
    他忆起了杨金戈早逝的母亲，笑了笑。
    夫人，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他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如果这一战，我们倒下了，你可不要嫌弃我们啊。
    咚、咚、咚。
    击鼓声起，两军交战。
    “杀——”
    战马嘶鸣，人声鼎沸。刀剑声起，人影攒动。
    在杨家军的强势进攻下，敌军人数锐减。
    余下的杨家军站在原地，早已经筋疲力尽。
    “啊！”
    军中的将士骤然跪下身，捧着心口尖叫。
    杨勇和杨金戈连忙转头看去，只见越来越多的将士面色发白，被疼痛席卷，蜷缩着身体。
    更甚者，不堪忍受这痛苦，挥剑自刎。
    “将士们……”
    杨勇忧心忡忡地看着一切，忽然间也感受到了心口的刺痛。
    他看向同样身形一顿的杨金戈，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们怕是中了蛊。”
    杨金戈想起那批粮草，西凉军用了障眼法，明面上看是劫粮，实则是下蛊。
    大梁医者无人识蛊，防不胜防。
    战场上，兵不厌诈，是他们中计了。
    哒、哒、哒。
    余下的杨家军回头看，放眼望去，尽是黑色甲胄的西凉军，领头的赫然是高闫。
    “众将听令，杨家军，宁死不降！”
    杨勇举起剑，高声大喊。
    “宁死不降！宁死不降！宁死不降！”
    “杀！”
    杨勇挥着剑，厮杀疆场，这一刻，他的眼前仿佛与多年前的场景重叠。
    原来，当年的姚城，就是这么失陷的，那场近乎虐杀的战场，原来是这样上演的。
    几十年前，他救不了宋景。
    几十年后，他和自己的孩子再遇死局。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一支利箭嗖的一下刺入杨勇的心脏。
    “爹！”
    “将军！”
    杨勇倒下了，他看着惊慌失色的孩子，安抚地笑了。
    他嘴型说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杨金戈握紧宝剑，周身一转，血洒一地，他几乎是杀红了眼。
    脚尖一点，飞身于数十支长矛之上，剑身扭转，所过之处，尽是血海。
    心口的疼痛愈发难忍。
    少年将军，扛不住了。
    周围的将士一个又一个倒下。
    西凉军手持长矛，对着瘫倒在地的满身狼狈的男子。
    高闫骑着黑马徐徐向前，他对杨金戈说：“杨将军，若你肯降，将来荣华富贵必少不了，如今只有你一人，何必再搭上自己的命。”
    杨金戈勾起嘴角，直直看着高闫，笑道：“高将军，杨家人，宁死不降。”
    这一句话，坚定地表明了他的立场。
    高闫眸色微沉，他问：“本将听闻，杨将军已有婚约。杨将军就是不为了自己，难道要让佳人黯然神伤吗？”
    提起那个人，杨金戈眼神变得温和，他抿唇笑了笑，仿佛依旧是那个温润的少年将军。
    高闫听到他说：
    “若我的心上人在此，她必然会理解我，杨金戈，无愧于心。”
    不等高闫反应过来，方才力竭的男子对准长矛，穿心而过。
    鲜血顺着长矛滴落，杨金戈合上了眼。
    “元帅，援军到了！”
    将士的话让失神的高闫回过神。
    高闫看着远处袭来的大梁援军，抬手命令道：
    “撤军。”
    西凉军顷刻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