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两天,收收心吧,和新的战友见见面,准备迎接新的任务。”说到这里,曾绪放下了杯子,站起身来:“好了,该说得说完了,我也获得了难得的清闲一刻,该回去了,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这么急着走吗?”我跟着站起身来:“我感觉你已经很疲惫了。”
“不用担心我,又不是马上要去打仗。”她苦笑着冲我摆了摆手:“明天我还会来的。”
“哦?”听到她这么说,我感到有些意外。
知道她明天还来,我心里莫名的有些高兴。
“那么,我就告辞了。”曾绪冲我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苏婷:“你也是,明天见。”
苏婷也站起身来:“曾姐,明天见。”
曾绪笑了笑,然后看了我一眼:“阿成,送送我吧。”
“当然。”我绕过桌子,跟了上去。
苏婷也起身,准备跟过来。
见我们两人都要过来,曾绪连忙摆手:“我不是胆小鬼,没必要你们两人都来。”说着她指了指苏婷:“你就留步吧,早点休息,阿成送我就可以了。”
苏婷停下脚步,她看了看曾绪,又看了看我,然后点了点头:“曾姐慢走。”
“你早点回去吧,”我也对苏婷说道:“我去去就回。”
“我就在这里等你。”苏婷低声说道。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曾绪没有等我,自顾自的,已经走到了走廊上,我快步的跟了过去。
离开了教室,我跨进了幽暗的走廊,这里有温柔的暖风飘荡。
虽然没有往楼下看,但是从声音里听得出来,操场上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整个校园里,只有零零散散的说话声从各个方向飘荡而来。
这里似乎又恢复到了正常的状态。
虽然少了一些很重要的人,但是生活还得继续。
苦难一直都有,所以,现在的人,比起和平年代,更习惯于顺从的接受命运的玩笑。
曾绪在楼道口等我,见我来了,她便和我并排向楼下走去。
楼道里没有灯,只有转角平台那里的窗户透出微微的亮光来,那些光亮带着淡淡的蓝色,它们来自于天空中那轮美丽却又危险的月亮。
我们向下走了一层,到了四楼的转角时,曾绪向上方看了一眼。
“提醒你一下啊。”她突然开口说道:“冯玲玲也会来的,但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到,她需要调令才能脱离啄木鸟。啄木鸟不归林司令管辖,所以需要时间。”
听到她终于提到了冯玲玲,我的心跳稍稍有些加速。
“太好了。”我说道:“谢谢你们。”
“在那之前,”曾绪一边下楼,一边用手指着指上方:“你最好和那个人谈一谈。部队里,不太适合出现不太好的流言。”
我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指的是我和苏婷的事。
曾绪似乎是误会了些什么,但是我又不太好解释。
毕竟,苏婷说得那么认真,换做是谁听了,都会觉得我和苏婷之间有事情。
“你放心,”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
“尽量委婉一些,”曾绪提醒我:“女人能够说出那番话来不容易。她毕竟放弃了这里的生活,你也知道她即将要面对的是很危险的环境。”
“我知道,”我说道:“但是我和她真的不是……”
曾绪打断了我,她竖起一只手:“我不需要了解你们之间具体的事情,总之,和她说清楚,也尽量不要伤害她。”
我愣了几秒钟,然后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好,就这样。”她放下了手:“你不需要送我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了解了她的用意,她之所以叫我送她,其实是为了避开苏婷,好单独提醒我一下。
我没有立刻就回去,还是跟着她继续往下走。
到了3楼的拐角,她再次要求我回去。
“到这里可以了,你掉头吧。”
我还想再送送她,但是曾绪已经显得不耐烦起来。
她冲我连连摆手,手挥动的很有力度,甚至有劲风出现。
因此,我也只好作罢。
“快点回去,处理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曾绪一边下楼一边还不忘了叮嘱我:“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还是要来烦你的。”
“好,我等你来烦我。”我站在楼道的转角处,目送她下楼。
曾绪下楼的速度很快,几秒钟的时间,她已经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只留下一连串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荡。
我没有立刻回去,因为心里有事,所以觉得自己的双腿都变得沉重起来。
我就站在3楼的楼道口,双手插在腰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周围的一片安静了下来,因此,3楼走廊里人们说话的声音渐渐地传了过来。
3楼这里原本就是居民的住处,现在他们大难不死,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自然有很多话要说的。
这些说话声缓慢而平静,不用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也能感到安慰。
虽说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但是这里还是很快的回到了正轨上来,这让我觉得欣慰。
我下意识的看了看楼道口,那里有微弱的灯光透过来,是靠近楼道的宿舍灯光照射到了这里。
那灯光是昏黄的,和我身旁窗户里洒落的淡蓝色光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种色调在我的脚下交汇,一时很难分清边界在哪儿。
暖色调就像是人类文明的温柔理性,冷色调则仿佛彰显了宇宙最深处的冷酷。
我晃了晃脑袋,尝试甩开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念头。
其实我很清楚,我这是在拖延。
如果我马上回去,就要面对苏婷了。
以往的时候倒是无所谓了,但是刚刚曾旭也提醒了我,冯玲玲很快就要来了,我必须在此之前和苏婷彻底的谈一谈。
其实原本我也计划了要和她谈的,但真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却发现,这是一件不太好处理的事情。
我其实原本对苏婷的确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甚至在大部分时间里我对她都是避之不及的。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要去谈,那么我应该是毫无压力的,直接上去和她说清楚,心理上不应该有任何阻力。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的心里不太好受。
就在刚才,我用不太好的语气责怪苏婷乱说话的时候,她没有直接和我针锋相对,她甚至不看我,但是,她眼神中的那种倔强让我莫名的印象深刻。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走到了楼道转角平台的窗户边上,抬头望向天空。
蓝色的月亮今晚特别的圆。
我又想到了冯玲玲。
无论怎么说,冯玲玲是我不能辜负的人。
她看起来总是闷闷的,从来都是存在感稀薄,我几乎没有听她大声说过话,但前些日子,在大学城,程轩他们把我拉上装甲车的时候,她在车外那撕心裂肺的喊声,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也让人觉得心里难过。
她,是我绝对不能辜负的人。
想到这里,我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目光也从天空中那透着寒意的月亮上收了回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车辆启动的声音。
我看到了操场上出现了车灯。
反抗军的卡车和装甲车陆续的启动,一辆接着一辆,依次离开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