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唧声、嚎叫声、电锯开动的噪音、惨叫声、血肉被划开的声音,等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他睁开眼的时候,便全部钻入到了他的耳中。
又是这个梦!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石春的眼中,不由自主的涌现出了一抹,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恐惧。
他努力的挪动着身子,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他根本得不到身体的回应。
而他的视角也被固定在了一个特定的位置上,他只能看到,一排排斑驳的巨大铁钩,在缓缓的向后移动着。
是钩子在移动吗?
不!
不是的。
这个噩梦,他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躺在什么地方,传送带,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应该是流水线。
而这条流水线的作用是,屠宰!
没错,他就是那些个被屠宰的牲畜中的一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但从三天前,他就每天都在做这个梦。
按照村里人的说法,只要坚持七天,这个梦就会消失。
没错,做梦的不只有他一个,这个噩梦好像一直以来,都在缠着这个村子里的人,熬不过去,那就意味着,这个人的寿命走到了尽头。
每当一个人因为梦而死去,村子里,一年内,都不会再有人做梦了。
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个梦,一直以为是村子里的人在胡说,虽然记忆里,确实每年都有人会死去,但基本都是意外。
而且,也不是固定的一年一个,所以,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这个传闻。
所以,前天晚上突然做这个梦的时候,他还只是以为,是他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昨天也做了同样的梦。
他依旧以为是这个原因,但是,没想到今天又做了同样的梦。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即便是在这极为嘈杂的环境中,亦是格外的清晰。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了。
那是一个长着猪脸的怪物,也是这条屠宰流水线的操作者。
而他也知道,当这个脚步声响起的时候,那就代表着,他已经快要被履带传到那个怪物的案板上了。
呼——呼——
石春努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想要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之前的两次机会都浪费了。
这次说什么也要找到一些线索。
村子里每天都有人说自己做梦了,但是,这都多久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出事儿,那就意味着,七天是很容易熬过去的。
他的视角被固定住了,那进来的其他人也是这样的,什么都不做,会死!
这一点,他用两天的时间验证了一遍。
也就是说,想要活,就要有所动作,这个固定的视角里面有线索,而这条线索,应该就是离开的关键。
就在石春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一个比其他钩子低很多的钩子,出现在了视线范围。
与此同时,他惊愕的发现,他的右手好像能动。
但是,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刚刚的那种感觉,就好像是错觉一般,他依旧只能够看着那一只只狰狞的钩子,朝着后方移动。
这是……
石春心中一动,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莫不是要他拿那只钩子?
而在这种情况拿钩子,那就只有一个目的,杀掉那个猪头怪物!
但问题是,他刚刚并没有拿到那只钩子。
还会有钩子吗?
想到这里,石春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上面那一排钩子上,心中不断的祈祷着。
安吉提雅保佑,一定还能有机会拿到钩子。
然而,随着那一排钩子全部从身边经过,石春突然反应过来。
这不就意味着,快要到他了嘛!
想到这里,石春的注意力从那固定的,厂房的屋顶上赶忙拉了回来。
就在他回过神的时候,电锯的噪音突然大了起来,用近在咫尺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仅如此,还有更加清晰的,凄厉的惨嚎,以及血肉飞溅的声音。
石春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两个还是三个……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一道凄厉的惨嚎声突然在他的耳边炸响。
既不是三个,也不是两个,而是下一个!
果然,在那惨嚎声渐弱的时候,难以忍受的剧痛,突然从他的背部袭来,那是钩子穿透了他的皮肤和血肉,直接钩在了骨头上。
剧痛让石春几乎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惨嚎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是从他的嘴里发出来的。
剧痛加一阵天旋地转后,他重重的落在了一个冰凉的金属台上,视角左摇右晃间,一个猪头人身的怪物,就站在他的面前。
又粗又黑的鬃毛立在其头顶之上,尖利的獠牙自猪拱嘴的两侧伸出,似有寒光亮起,猩红的双眼之中,有的只是残忍与暴虐。
对方那粗糙的大手中,握着一把钩子,钩子的另一端,显然就在他的身上。
而对方那高高的举起的另一只手上,则是了,另外一只钩子,而这只钩子,随后便狠狠的刺在了他的身上。
视角一转,石春就像是案板上的猪肉,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躯,朝着一根细细的电锯移动了过去。
很快,他便听不到刺耳的摩擦声了。
石春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具没有脑袋,却还在挣扎着的黑猪,被那锯子生生锯成了两半。
但他的脑子里,却只剩下了那难以想象的剧痛。
……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石春猛的睁开眼,身子像是弹簧一般,坐起身来。
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窗帘,眼中满是恐惧与痛苦。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随后顺着脸颊滚落了下去,身上穿着的背心儿瞬间湿透。
当汗水流入眼睛,酸涩感让他下意识的抬手揉眼睛的时候,石春这才反应过来。
梦醒了!
“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又做那个噩梦了?”
这时,石春的旁边传来了几声满是焦急的呼唤,扭头看去,却见一个年轻女子,正一脸焦急的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你老婆呀,我是谁,你过去不是一直都不相信什么噩梦的嘛,怎么这才连着做了三天,就连自己老婆都不认识了?”
“我……我有老婆……对,你是我老婆,呼……呼……吓死我了,你还没有做过那个梦,你自然不知道那个梦的恐怖。
它……它太真实了,真实的就好像,我刚刚真的被锯开了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