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吸了几只木精狼就这么强大，如果能吸干这片森林，那解决梦魇之月也不在话下吧？
    只要解决了公主和那群老冤家，别说小马利亚，连世界都会是我的囊中之物！
    想到这里，灰羽情不自禁地露出一抹狞笑。
    不过他很快就摇摇头，清醒了过来。
    “我一定忘了非常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重要。”
    力量的滋味固然甜美，可终是有代价的，特别是黑魔法。
    作为一个研究过黑魔法的学者，灰羽很清楚这种力量会助长野心和堕落之举，逐渐令使用它的生灵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所以这种力量还是少用、不用为妙。
    灰羽习惯性地想变回猫头鹰，可却变成了一团长着眼睛的漆黑雾气。
    是雾化形体的能力！它也随着力量回来了！
    但更让灰羽惊喜的还是，他脑中的倒计时和心口的绞痛，竟也随着黑魔法的回归消失了。
    看来这倒计时与力量有关。
    回来了，都回来了！
    除了我的记忆，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哈哈，这下暮暮的义角就可以解决了。”
    说着，灰羽就捡起了一根木精狼的残肢，将黑魔法注入，将它塑形成了完美的魔法导体。
    原本极其艰难的工作，现在眨眼间就完成了。
    这下只要安装上去，再调好精神上的链接，断角的暮暮就又能施法了。
    “希望她会喜欢这件礼物。”
    灰羽感到自己的野心在加速膨胀，这给了他一种自己仿佛无所不能的错觉。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能杀进两姐妹城堡，解决梦魇之月，再带回宇宙公主，然后杀死，或者让她们也被清醒的流放一千年了。
    不过灰羽没有放纵这股冲动。
    拿回黑魔法让他的力量比原来强了十倍不止，可依旧与梦魇之月差得很远。
    要想达到梦魇之月的层次，还得吞噬更多魔力才行。
    “不行，我不能再索取更多力量了！”
    灰羽变回了猫头鹰，又花了点儿力气隐藏了身上的黑色，使之恢复到了之前的黑灰色。
    黑魔法已经开始侵蚀他的心智了。
    灰羽发现自己的脑海中多了许多荒诞的邪念，他甚至开始去想如何折磨自己的仇敌，让她们生不如死了。
    他能听见那些破碎、逝去的自己在呼喊，在不断地提出恶毒的提议。
    直接杀死或者流放也太便宜她们了，你该把她们留在身边，吸干她们的魔力，再折断她们的角和翅膀！
    最后把她们变成对你唯命是从的奴隶才对！
    你可以对她们做任何事！就像她们对你做的那样！你可以凭自己的意愿来行事，不受任何约束！
    你该尽情表达你的创意，因为你就是神！
    想想那匹将你视为救星的紫色小马，你拯救了她，承诺帮她寻回朋友，帮小马利亚找回谐律。
    这些都不重要，毕竟食材只有烹调过才会美味。
    若是能在最后一刻背叛她，她的表情该会有多么绝望！多么难以置信！
    试想一下，这会是多么美妙的画面！
    千万不要被她的友好和温柔迷惑。
    她的感激一文不值，因为连她本身都可以属于你！她的朋友也是！任何小马都是！
    奴役这个世界，无情地吞噬她们，让众生为你而活！
    不再有退让，因为你的意愿就是一切！
    不再有畏惧，因为抗拒你就是选择死亡！
    不再有痛苦，因为你将永世长存！
    拥抱力量，拥抱真实的自己！
    你就是一切！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只要一个念头，任何愿景都可以成真！
    享受你的特权，因为世界本身就是一场盛宴！
    放纵！屠杀！征服！吞噬！
    “滚出我的脑子！”
    灰羽用翅膀抱住树干，像只啄木鸟一样用头撞树，撞晕自己摔下树的同时也恢复了清醒。
    他从一堆蓝色花朵中起来，全然没有注意自己已经沾到了花粉，因为脑中那熟悉的低语让他记起了不少东西。
    这些压根不是那些逝去的自己。
    而是他内心深处的邪念。
    开始研究黑魔法后不久，这种声音便出现了，并且一直持续到被公主们放逐的那天，才彻底消停下来。
    不过即使没有这个声音，孤寂的一千年也同样难熬。
    如果有选择，他宁愿去死也不会接受那样的一千年。
    “咕呜，还是尽早凑齐谐律要紧，我现在天下无敌，帮那个小奴隶简直是大材小用！”
    唉？不对呀？这种谜之自大是？
    这根本不是我想说的话！
    想到这里，灰羽连忙用翅膀扇了自己一下，又尝试性地开口。
    这次，他在脑中拟好了话语。
    啊，我待会儿最好照个镜子，看看伪装有没有破绽。
    结果说的果然与想的不一样。
    “啊，真受不了，我的伪装魔法怎么会如此精湛又完美！”
    噗！什么鬼呀这是！
    灰羽感觉自己要吐了，可更要命的还是他发现自己的内心，竟在认同这些话语！仿佛这就是自己的心声一样！
    这黑魔法还自带狂傲效果的？
    灰羽觉得自己或许该少说话了。
    黑灰色猫头鹰返回了抵抗军驻地，只见暮光正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四处寻找他。
    “灰羽，你刚才去哪里了！”
    暮光冲过来，气喘吁吁地问道。
    她……是在担心我吗？
    灰羽愣了一下。
    “哦，我心爱的……咳咳！”
    灰羽下意识一说，身上的黑魔法立即添油加醋，险些酿成事故。
    暮光怔了一下，旋即红着脸，声音也变得有点儿羞涩，“灰羽，你刚才是不是在说，心爱的？”
    猫头鹰摇了摇头，“那是当——”
    啊去去去去！这该死的黑魔法！
    灰羽这下也脸红了，好在他提前做好了应对类似情景的备案，从羽毛里掏出一张字条递给了暮光。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黑魔法的影响下，字条上的笔迹在他眼里和暮光眼里是完全不同的。
    他看到的是，
    你的义角完工了，涉及到黑魔法，可能得多调试一下。
    而暮光看到的则是，
    我心爱的小奴隶，准备好接受恩赐了吗？
    啊？奴隶？这是什么恶趣味？
    暮光看灰羽的眼神立刻就奇怪了起来，她伸出蹄子放在灰羽脑袋上，确认没有发烧，“灰羽，你没事吧？”
    “你说的奴隶是千年前的某种暗语吗？”
    奴隶？我有提到奴隶？
    灰羽一翅膀拍在自己的猫头鹰脸盘上，不用说，看暮光的表情就知道坏了，纸条肯定有问题。
    “我卑微的奴隶，快替尊贵的我念一下纸上的内容。”
    说这话时，灰羽连连摇头加眨眼。
    暮光红着脸看了下四周，随后在灰羽耳边把纸上的字复述了一遍。
    灰羽听了，差点儿原地尬晕。
    于是他干脆就地取材，从几根杂草给自己编了个嘴套戴上。
    “哈哈哈哈，你该不会踩到了毒玩笑吧？”
    暮光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不得不说，看灰羽以非玩笑的口吻说出如此傲慢的话语，还挺好玩的。
    毒玩笑？
    灰羽猛然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摔下去接触的那堆蓝色花朵。
    好像真是毒玩笑！
    他对这种花并不陌生，只是那时过于出神，下意识忽略了它。
    在永恒自由森林居住时，他也曾不幸中招过，这种花的魔力确实会让他口出狂言。
    没成想，这玩意儿跟黑魔法一融合，效果直接翻倍了。
    “嗯嗯，嗯呜，哼嗯！”
    灰羽点了点头，随即高傲地扬起脑袋示意自己暂时不想说话，他有种糟糕的预感。
    与黑魔法发生反应的毒玩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除的……
    看来只能寄希望于泽科拉了。
    结果泽科拉也只能部分治愈，好在勉强可以说话了。
    几个小时后，一匹紫色小马带着一只猫头鹰，离开了泽科拉的营帐。
    他们此刻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俨然已经做好了踏上新征程的准备。
    时隔多年，身为魔法元素的暮光终于重获施法能力，这让她平添了很多信心。
    而灰羽一方面是为暮光高兴，另一方面是为拿回谐律精华高兴。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谁能想到，获得谐律精华这样的圣物竟会如此容易呢？
    刚才泡药浴的时候，灰羽和暮光跟泽科拉相互分享了不少情报，顺便帮暮光安上了这种活木义角。
    经测试效果还不错，只是需要时常摘下维护，还得定期检查身体，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吃过晚饭，灰羽将暮光送到了抵抗军为她准备的临时营帐，刚准备离开，却被暮光踩住了尾羽。
    “灰羽，你相信命运吗？”暮光问。
    “不信，干嘛突然问这个？”
    灰羽回头撇了一眼，只见暮光表现得有些虚无，有点儿像在自我怀疑的样子。
    这姑娘肯定有心事。
    “灰羽，我原以为小马利亚会一直和平下去，以为我和朋友们可以凭借友谊魔法战胜任何强敌，可我错了。”
    “宇宙公主认为我一定能成功，她和韵律公主，还有我的朋友跟许许多多小马都信任我，相信我能保护她们。”
    “可结果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保护不了任何小马，甚至连自己的朋友、老师和家人都保护不了……”
    “我辜负了她们，可现在又背上了你的期许，灰羽，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
    “或许……我根本担不起魔法元素这样的重任？”
    说到这里，暮光不禁有些心虚，甚至不敢抬头看灰羽，她害怕自己继续让信任她的朋友失望。
    看着暮光的表现，灰羽没有太多惊讶，因为这种神情他再熟悉不过，就跟照镜子似的。
    当研究陷入瓶颈，或者丧失信心的时候，他偶尔也会陷入这样的虚无和内耗陷阱之中。
    遇到这种情况，需要的是切实减轻压力，而非无意义的安抚。
    “暮暮，我不想说什么大道理，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拥抱，如果……你需要的话？”
    说着，灰羽就跳到暮光跟前张开了翅膀。
    虽然不想承认，但灰羽知道，眼前这匹雌驹绝对是小马利亚最优秀的小马之一。
    除了自己擅长的几项研究以外，暮光的学识完全不亚于他，甚至还要高出不少。
    讲道理恐怕很难说服这姑娘。
    毕竟这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天才。
    “哦，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
    暮光一把抓过灰羽，像在监牢时那样抱起他狠狠蹭了蹭，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她永远不会忘记是灰羽拯救了自己，还将解救小马利亚的机会也一并带回。
    他每天都在创造奇迹。
    真不愧是千年前的传奇英雄！
    灰羽一脸无奈地看着暮光，也不甘示弱地用翅膀搂住暮光，回蹭了几下。
    这姑娘，明知我不是鸟还整这么亲密。
    不过这感觉还真不错。
    除了有点儿硌得慌以外。
    “暮暮，你该给自己制定一个健康计划了，瞧瞧你这瘦的，必须好好补补才行！”
    灰羽伸出爪子轻轻捏了捏暮光的蹄子，简直是皮包骨，估计暮光的体重可能只有正常雌驹的一半。
    “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吧，只要能找到，我绝对不说二话！”
    这样的话，抱起来也会舒服一点儿。
    “谢谢，这真是个不错的提议，我这就去列一份清单，还有什么工作要交给我吗？”
    暮光不舍地放下灰羽，信心满满地拿起笔记本直接列起了清单。
    “呃，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我是小马谷的图书管理员，宇宙公主安排我在那里研究友谊魔法。”
    “哦，那我从坎特洛特抢救出来的书就全交给你打理了，这些书虽然不多，但基本都很有用。”
    “别忘了那本生存笔记，它对你很有好处。”
    “嗯！”暮光点了点头。
    “晚安。”
    差不多该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去解救忠诚元素呢。
    有了暮光的魔力支持，他不需要黑魔法也能解除云宝的石化。
    可灰羽刚要走，就又被踩住了尾羽。
    “嗯？”猫头鹰困惑地把头转到了背后。
    这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灰羽……你今晚可以留在这里吗？”
    暮光红着脸小声说道。
    “什么！！暮暮，你知道我不是真的猫头鹰，对吧？”
    灰羽往后跳了几步，看着竟然比暮光还羞涩。
    “灰羽，我不能独自待着，这会让我想起监牢里的日子，这会让我胡思乱想……想我的过去，想我的朋友……”
    “我很害怕……害怕我的朋友们，还有斯派克和奥罗威已经遭遇不测……”
    暮光可怜兮兮地看着灰羽，眼中似有泪水在打转。
    “斯派克？”
    “那是我收养的一只龙宝宝，从破壳起就一直是我在照顾，我们像姐弟一样亲密，可现在就连他也不在了……”
    “呃，抱歉……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一点儿，我会留下。”
    灰羽深吸了一口气，就地坐了下来。
    “谢谢！”
    见灰羽同意，暮光欢呼一声，随即一把就将还没坐稳的灰羽揪进了怀里，四蹄并用把他抱得险些喘不上气。
    “晚安，灰羽先生。”
    暮光是满足了，可灰羽就懵到天边了。
    过了好久，他才从类似鸟类应激的状态中反应过来。
    喂喂喂！我可没同意被抱着睡啊！
    灰羽刚准备挣扎，就听见身边的暮光发出了软软的呼噜声，遂还是停了下来。
    唉，可怜的姑娘，车里睡的肯定很不舒服吧。
    “做个好梦，暮暮。”
    灰羽放弃了脱身的想法，只是默默地揪过毯子给暮光和自己盖上。
    夜晚很冷，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要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