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慢悠悠地走着，心中疑云不解，似有一柄利剑悬在头上，令祂始终紧绷着神经。
    敌暗我明，情况对自己那是相当不利。
    对方的科技远胜于祂，甚至还掌握着能永久抹去一方世界，连回溯之力都无法挽救的神奇武器。
    还有那群杀不死的士兵和那匹强大的天角兽。
    最可怕的是，先前观察到的那匹强大天角兽根本就没有出动，把她打成这样的只是对方的部下。
    而且在发动进攻后，针对那家伙所在世界的观测就失效了，彻底成了对敌人一无所知的瞎子。
    这让黑暗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宿敌之残暴，祂比任何生灵都清楚。
    他们会为了不滥杀无辜就放弃追剿敌人？
    怎么可能！
    祂才不会那么天真，只是如今形势尚不明了。
    于是黑暗便只能在统辖的所有时空留后招儿的同时，先集中一小部分兵力，准备恢复实力跟对方决战。
    只要能试探出对方的底细，再带走破晓之剑，那这个世界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至于这个世界的m6、公主姐妹、无序……什么的，祂根本就没正眼瞧过，也没把他们当成过太大的威胁。
    可令黑暗感到疑惑的是，祂的宿敌既没打击这个世界，也没有加派军队，甚至出现都不出现。
    这让祂始终悬着一颗心。
    混沌空间，灰羽问起了关于“忠仆”的事。
    “你没有消灭仆，为什么？”
    “源头不除，仆永不灭，祂的力量在变强，我们最好主动出击，得祂恢复至全盛，我们的机会就更渺茫了。”
    灰色公主闭着眼睛，一边感知一边说道。
    “我本以为即使失去一半力量也能压制住仆，但现在看来，还需要你一部分魔力才能维持压制。”
    灰羽当即同意，并把刚才得到的绝大部分魔力归还给了灰色公主。
    “如果我们主动出击，要怎么找到那个恶魔呢？你有计划吗？”灰羽问。
    “越早出击，恶魔越弱，今天整顿一下，让所有小马和盟友都做好准备，我们明早就出发。”
    灰色公主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计划书交给灰羽，灰羽接过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这就是你的计划？”灰羽颤声问道。
    灰色公主点了点头，“只要能取胜，再大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灰羽拿着计划书沉默了良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所以你就在我们都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为我们安排好了命运？”
    “你安排他们去死！这就是你的计划！？你把我们都视作用来博弈的棋子，可以随意放弃？”
    灰羽怒视着灰色公主，冲她大喊。
    “战争本就只需要各司其职的棋子，我的王子，我推演了无数次，这是唯一有机会胜祂的方法。”
    灰色公主漠然地说，“现在不是该仁慈的时候，如果我们输了，他们甚至连回溯的机会都不会有。”
    “等结束后，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无序已经同意了我的做法。”
    “有时，选择的余地是不存在的。”
    “……可是……这是背叛！”
    痛苦淹没了灰羽，他想要拒绝这份邪恶的计划，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神秘公主，想要看清她究竟是冷血，还是无奈。
    “我的王子，你可以选择消灭我，终结计划，然后带着荣耀跟这个世界彻底死去。”
    灰色公主来到灰羽跟前，伸蹄搭在他的肩上，用冷漠但真诚的声音问道：“还是帮助我……”
    “用一场世界不会铭记的恶行换取胜利，让世界复归美好？放心，所有的行动都可以交由我来进行。”
    “我不能无视这一切，如果我知道你的恶行却跟你达成交易，那破晓之剑的荣耀算什么！我坚持的信念又算什么！？”
    灰羽后跳一步，直接点亮独角，唤出破法之剑横在了灰色公主身前，“他们不会知道，但我永远无法忘怀！”
    “即使这会导致我们失败，即使这会导致世界为之倾覆，能还是死守着那点儿荣耀不放吗？”
    灰色公主面带惋惜，伸蹄按下了剑。
    “为了保全荣耀，你宁愿让这个世界就此死去？你想过这里的生灵会遭受怎样的命运吗？”
    “一旦我们输了，你会变成祂的伴侣，小马们会变成奴隶，其他生灵会成为炮灰和耗材。”
    “而你的挚爱和公主们，还有友谊公主和她的朋友们都会变成恶魔的大餐，被祂活活吃掉，彻底死去。”
    灰羽动摇了，灰色公主则趁势靠近，劝说道：“如果这些蹄段是为了让她们幸福，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又何必对过程斤斤计较呢？难道你并不爱友谊公主，难道整个世界都没有你的坚持重要？”
    “我……”
    灰羽顿感无力，但仔细想了想后，还是收起了剑，无奈点了点头，“可要是失败了呢？”
    “祂低估了我们的决心，只要你能做到果断和残忍，这场战争，我们赢面很大。”
    “没错儿，破晓之剑，这次能否取胜，就看你够不够果断了。”
    无序也冒了出来，这位混沌之王难得严肃和正经了点儿。
    说着，他还拿出一块蹄帕擦了擦眼睛，又一把将灰羽和神秘公主搂进怀里拍了张合照。
    只是拿出照片时，其中竟只有无序一个。
    如果这次能够胜利，那这个回溯将是史无前例的，强大到即使是混沌之王也得忘掉一切。
    “计划不能泄露，除了我们三个，任何生灵都不能知道，一旦暴露意图，我们必败无疑。”
    灰色公主平静地说道，随即最后看了灰羽一眼，用罕见的温柔语气说道：“回去吧，去跟你的挚爱告别。”
    “这是你们最后一个夜晚。”
    灰羽默默转身，临别前只说了句简短的谢谢。
    当晚，灰羽回到了他和暮暮在混沌空间的临时居所，这是个不算很大，但足够宽敞，看着很温馨，还摆了许多书的帐篷。
    依靠他的破法魔力，这里的规则与外界没什么区别，住起来跟正常世界的露营没什么区别。
    灰羽当即就忙碌起来，把这里重新装饰了一番，先把书摆齐，晚餐弄好，再点上蜡烛……
    依照计划，他肯定是回不来了，但可想到明天要做的事，灰羽还是痛苦不堪。
    不过他不能让暮暮看出来。
    等了没一会儿，暮暮就到了，她看起来慌慌张张的，因为无序表示恶魔正越来越强，想赢就必须趁早。
    所以最佳的决战时机就是明天，明天一早，无序就会准时把所有避难的生灵赶出混沌空间。
    这消息一出，顿时全体哗然。
    要知道有很多生灵是不具备战斗力的，直接赶走无异于自杀。
    “灰羽！我们得阻止无序！他……”
    一转进帐篷，暮光就愣在了原地。
    映入眼帘的是花与书的世界，尽管空间不大，但却被利用到了极致，到处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我全都知道，暮暮。”
    “无序要把所有避难的生灵都赶走！他们根本没有自保之力！他们……会死的！”
    暮光激动地抓住灰羽，“太可怕了，我们必须阻止无序！”
    “无序也会参战，如果他被击败封印，那混沌空间的生灵也都会死。”
    灰羽轻轻拍了拍暮光的后背，在她耳边说道：“亲爱的，决战的时刻就要到了，我们能做的只有做好准备。”
    “这一战的牺牲会大到难以想象，若是我们输了，即使他们躲在混沌空间也会被恶魔揪出来吃掉。”
    “除了无序，整个世界没有谁是安全的。”
    暮光稍稍缓和了一点儿，但还是忧心忡忡地看着灰羽，言语间充满了焦虑。
    灰羽倒没有急着安抚，只是过去用翅膀搂住暮光，默默陪伴着她。
    这匹紫色小马静静依偎在灰羽身边，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儿。
    “灰羽，我们能胜利吗？”
    “当然可以。”
    “真的？可我们都能活过这一战吗……？我无法想象没有你跟朋友们的样子。”
    看着身边的暮暮，灰羽只能含糊其辞地应了几句，“我……没法保证，但我会尽可能让你们过上更美好的生活。”
    说着，便牵起了暮光一只蹄子，本想在烛火旁说点儿什么，但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灰羽，你有什么心事吗？”
    “暮暮，为了打赢那个恶魔，我可能会采取一些极端方式，所以……明天恐怕……恐怕会……”
    灰羽涨红了脸，但还是说不出来。
    察觉到灰羽的有难言之隐，暮光不禁有些失落，但想到灰羽对自己一向的真诚，便从灰羽蹄中收回蹄子。
    然后站起身来抱住了灰羽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做那些是不得已。”
    “我……”
    灰羽给整不会了，想到自己明天要做的事，又想到暮暮对他的信任，不由得感到心痛。
    如同一颗玻璃做的心被狠狠摔在地上。
    “说起来，这算是约会吗？”
    暮光把注意力放回了灰羽的布置上，到这里，应对战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也是时候享受这战前的最后一晚了。
    “可以这么说，暮暮，我本想等解决危机再补上婚前的约会，但那样可能就……哈，还是不说这个了。”
    灰羽强打起精神，然后取出一摞书放到旁边，“我把脑海中的天角兽知识和我的破法魔力整理归纳了一下。”
    “原本计划着把这些当礼物送给你，但……这些现在都没用了。”
    “哦……没关系，我很喜欢！”
    暮光接过书，开心地拆开上面的礼带，只翻了几页就被其中的内容吸引住了。
    虽然里面绝大部分魔法只有天角兽能用，但这些知识绝对都是无价之宝。
    “灰羽，这些知识很有用，为什么说他们没用了？”
    “我准备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回溯魔法，如果失败了，我就会发动这个法术，到时一切都会被重置。”
    灰羽摸了摸暮光的头，“包括你的记忆和学进去的知识。”
    “好吧……”
    暮光有些失落，但不到半秒就反应过来，一脸惊喜地看向灰羽，“不对，要有这样的魔法？那我们岂不是永远不会失败？”
    “没错儿！”
    灰羽假笑着说，“只是启动这个法术的代价非常大，为了攒够启动这个法术的魔力，恐怕我不得不做些极端的事。”
    “不过现在还是快享用晚餐吧，暮暮，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嗯！那我就不客气啦！”
    暮光当即就吃了起来，跟以前一样，这匹紫色小马的吃相还是那么可爱又豪放，
    “我们可是一家小马，哪里需要客气。”
    灰羽也开吃了，比起暮暮，他的吃相更讲究速度，除了热汤，其他东西几乎是一口好几个。
    原本不到十秒就能吃完，但为了享受有暮暮陪伴的时光，他故意放慢了吃速，只比暮暮快了一点儿。
    吃饱喝足，暮光就过来靠在了灰羽身上，跟灰羽蹭了蹭鼻子，又是一阵日常的亲密互动。
    接着，两匹小马蹄挽着蹄，离开营帐出了散了散步。
    出乎意料的是，明白情况后的小马和各族生灵们也差不多冷静了下来。
    知道难逃一死后，他们反倒彻底放开，开启了最后的末日狂欢，同时也有很多小马选择跟家人、朋友在一起。
    他们并没有彻底放纵，而是在不扰乱秩序的情况下尽情狂欢，享受着最后的美好时光。
    狂欢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因为所有生灵都去找无序领武器了。
    没一会儿功夫，几乎所有难民都变成了士兵，他们追随着各自的领袖，全都做好了与敌人厮杀的准备。
    当晚，所有生灵都是枕着兵器和盾牌入眠的，其中也包括各族的领袖和强者们。
    唯有那匹神秘公主没有入眠，她飞上混沌天空，观望着那一支支装备精良，但成分复杂，现正盘踞在浮岛上的军队。
    这是一支规模空前的大军，集结了整个世界的全部生灵，甚至连小动物们都穿上铠甲在里面充数。
    灰色公主知道那个恶魔绝不会料到自己将遭受如此强烈的反抗，因为祂压根没把这个世界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