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拾柒对夜老爷子的观感愈发复杂起来,当然,更多的还是亲近和担忧:
“夜爷爷……他还好吗?”
“放心,他这几年过得还不错。”
闻慕迟说到这里,微微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后面的话到底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说吧,我能接受。”闻拾柒道。
“自从认回了夜明卉后,老爷子的精神看上去好了很多,病情也稳定了下来。”
“是吗?”
闻拾柒不觉有些失神。
“你不要在意,如果当年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如果是你陪在夜老爷子身边,他也会很开心的。”
闻慕迟担心她是在难过,连忙安慰道。
毕竟是自己的亲外公,结果却对一个冒牌货表现得如此亲近和喜欢。
尤其是,闻拾柒从小就渴望亲情却不得。
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却被夜明卉冒名顶替,享受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家庭温暖……
想也知道,她的心里应该很难过吧?
想到这里,闻慕迟只愈发为她感到心疼。
忍不住伸手抱紧了她。
闻拾柒要说自己完全不在意,那绝对是在撒谎……
但,要说她有多生气,甚至怨恨夜明卉……那也没有。
她即便不清楚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但就凭一个夜明卉,想要成功冒名顶替显然不可能。
她也只是别人手里的一个工具罢了。
真要说的话,这三年来,夜明卉代替她陪在夜老爷子身边,让夜老爷子享受到天伦之乐……
单纯从这个角度而言,她反而还要感谢她。
如果当年没有夜明卉冒名顶替,没有她背后的人从中作梗,她顺顺利利被夜老爷子认了回去……那么,三年前她突然坠崖失踪……
夜老爷子该有多伤心?
他原本就身体不好,万一再因为受了刺激有个什么好歹……
单是想想这个可能,闻拾柒都只觉得一阵后怕。
当然,这也只是从这一个角度而言,要她真的感谢夜明卉,那也是没有的。
只能说,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吧?
夜明卉冒名顶替了她,替她培养在夜老爷子身边,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的家人。
但同时也替陪伴了夜老爷子,也让夜老爷子免除了三年前再次失去亲人的痛。
“我没有难过,真要说的话,有点庆幸吧……”
闻拾柒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出了口。
闻慕迟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夜明卉冒名顶替了她的身份,怎么还“庆幸”呢?
闻拾柒当即将自己刚刚想的那些,讲了一遍。
闻慕迟一听,也是默了。
的确,如果当年认回去的是闻拾柒……
以夜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如果得知闻拾柒被人所害,坠落悬崖下落不明……只怕他的身体当下就撑不住了……
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
不得不说,从这一层来说,夜明卉和她背后那个幕后主使还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就是不知道,这对于他们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了。
“也算是他们的因果了。”闻慕迟道。
“是啊。”
闻拾柒也是一阵感慨,同时也是庆幸。
“那你和夜……”
突然得知夜蔺校很可能是自己的小舅舅,闻拾柒倒是有点没有办法直接叫出他的名字了。
她顿了一下,才道:
“你和夜医生查出来那个内鬼了吗?”
“已经有了方向,现在就等抓住对方的把柄了。”
提及这个人,闻慕迟的眸光冷了冷。
随即才看了闻拾柒一眼,别有深意道:
“这个人,你也见过。”
“我见过?”
闻拾柒一愣,她一共也没见过夜家几个人……
难道是夜明珠?
不,不可能。
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推测,夜明珠有点小心机,但不多,她还算计不出这么深的阴谋。
她正想着,突然,一个人的身影从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她一下睁大了眼睛,诧异地看向闻慕迟:
“难道是……?”
她虽然没有说出对方的名字,闻慕迟却是已经明白,她已经猜到了。
便点了点头。
“没想到……”闻拾柒不禁有些喃喃。
“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
闻慕迟倒是并不意外,只道:
“到时,怕是还需要你去看一场戏。”
“我?”
“嗯。既然你已经回来了,夜家的事情你自然也有参与的权利。”
顿了顿,闻慕迟又道:
“如果你不想去,也可以。”
闻拾柒摇了摇头:
“我也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
“只是……夜老爷子那边?”
她心里不禁有些担忧。
夜老爷子这么喜欢夜明卉,如果突然得知夜明卉是假的,不是他的外孙女,他能接受得了吗?
闻慕迟也知道她在担忧什么,解释道:
“所以,这件事情暂时还不能让夜老爷子知道。”
“但……”
闻拾柒还是有些不放心。
闻慕迟却是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
“别担心,夜蔺校会安排好的。
“他既然要做,肯定就是有把握的。”
闻拾柒想了想夜蔺校那人……这才稍稍安了心。
也是,夜蔺校肯定也不会让夜老爷子出事的。
两人说完话,气氛再次安静下来。
不过,谁也没有感觉到尴尬。
最后,闻拾柒是靠在闻慕迟的怀里睡着的。
闻慕迟看着她静谧的睡颜,眸光里一片温柔宠溺。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才起身将她抱回床上。
随即才悄悄离开房间……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却是去了实验基地……
在那里,有一间布满各种仪器、试管的封闭实验室。
推开白色的门,在实验室的角落里,竟然摆放着一个铁笼子。
一具干瘦岣嵝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影,蜷缩着躺在铁笼子里,整个人瑟瑟发抖。
“闻先生?”
负责看守的人,见到闻慕迟过来,立刻恭敬地喊了一声。
蜷缩在铁笼子里的人一听,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还不等站稳,就膝盖一软,直直地跪了下去。
只做了简单包扎的伤口顿时又冒出了大片的血迹……
这个人正是不久前才挟持过闻拾柒,然后被闻慕迟开枪打伤了腿的那个“疯女人”。
闻慕迟冷冷地看着她:
“不是很能跑吗?”
女人狠狠一颤,跪着爬到了铁笼前,双手死死地扒着铁笼上的铁栏杆,求饶道: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闻先生,求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我真的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