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疏这才看到张秋凯的凄惨样子,他双目通红地从黑暗中踉跄走出来,那副身体似乎也比她刚看到的时候更加破烂了。
她忍不住的后退了几步,抓着裴周妄的胳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十分勉强的夸赞:“你这剧情人物看着的确……”
“的确长得很特别,还是你现实中的样子正常多了。”
特别的丑。
裴周妄望着乔清疏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眨动了一下黑而长的浓密睫毛。
……她在害怕的时候,抓住了自己的手。
听人类说,人在害怕的时候做出了第一个选择,往往是内心真实的反应。
她果然太在乎自己了。
某个人形天灾似乎有些苦恼。
至于刚刚乔清疏似乎也说了张秋凯特别丑这件事,他心里莫名的平衡了不少。
或许对于乔清疏来说,认为所有的畸变体,污染体都丑——
换个角度来说就是自己是最特别的。
自己只是注视着乔清疏而已,可庇护的所有物却似乎想要要求更多。
只是出于某种还算是好的好心情,他觉得自己不是不可以庇佑乔清疏,嘉奖乔清疏一直以来的正确选择。
……给予一点小小的奖励。
影子里的那些小触手欢快的摆动了一下触手脑袋,小心翼翼的卷着乔清疏的发丝。
疏疏!我们可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什么?你说乔清疏说张秋凯也很特别?
裴周妄冷漠的表示自己并没听见这话。
乔清疏完全不知道看似和善乖顺的男主脑子里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东西,甚至还自我愉悦起来了。
地下室的那扇门依旧透着一丝小小的缝隙,对于几人的争执,门缝则是表现得冷酷无情,一点都不受影响。
一般来说,裴周妄来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用自己的意识或者触手探查一切,以确保一切都处于自己全知的掌握之中。
只是这次他难得地把自己当做一个纯粹的普通人,并未去探查房间里的情况。
门被乔清疏缓慢推开。
令乔清疏觉得诧异的是,房间里的场景和她脑海里想象的完全不同。
这是一间温暖,舒适,甚至还透着几分古朴气息的房间。
虽然是在地下室,可屋顶上头打下来的暖和色光亮却照耀得整个屋里柔软又温柔——
比起说这个房间是个休息室,乔清疏更觉得这个房间像是一间小型的藏书阁。
欧式风格的建筑有一种西方中世纪的文艺复兴美学,高高的书架放着一本又一本写着奇怪符号的厚厚书籍,就像是进入了魔法学院。
因为那些奇怪符号如同魔法阵一般,复杂的附着在每一本书上,特别有一种冲突感。
裴周妄在进入屋内的一瞬间,眼睛就眯了眯,黑暗意识则是在房间里游走,无情地掠过每一处旧日意识残留的地方。
……梦魇,竟然连这些也复刻了吗?
旧日的知识。
它甚至不怕死的将他们整合成了图书室,该不该说真不愧是梦魇。
张秋凯才刚刚踏进去就开始后悔了,他巴不得自己后退离开这间房间,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离开——
离开——
这极其危险!!!!
旧日的知识如同海洋一般的在房间里涌动,和这里比起来,门口的那些奇怪图画不过是些开胃菜。
这是来自旧日记录的预告片。
无数扭曲的知识散发着无比诡异而又强大的力量,那是来自旧日支配者残留下来的意志。
在神面前,人类的一切法则都将毫无意义。
乔清疏并没有伸手去拿书,而是被桌子上一本似乎被翻看到了一半的书吸引。
张秋凯光是控制着自己身体的畸变就已经花费了全部的力气,他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人形天灾和乔清疏在做什么——
等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他突然发现自己身体的情况似乎好了一些。
这很不对劲。
自己来到了污染高密度区只会变得更严重,怎么会是污染减淡。
他忍不住的愣神,然后疯狂的回忆。
随后,张秋凯的表情从癫狂中定住,他缓慢地转头,看向了正在将头侧向书本位置的乔清疏。
是在什么时候污染突然变得没有那么厉害呢?
乔清疏说,剧情里的角色太丑了,还是自己现实中正常的多——
张秋凯忍不住的呼吸变得急促,喘息未定,他目光炽热的盯着乔清疏的后背。
就是在乔清疏说完这话的时候,自己似乎就没有感受到那股像是来自灵魂煎熬一般的火辣辣的痛。
那些污染似乎只作用于躯体,未曾作用于他的本身的灵魂。
她说了的话,或是巧合或不是巧合的照进了现实。
可是会不会就是因为乔清疏身上的特殊性,人形天灾在作为人类的时候才选择了她,同她结婚。
张秋凯只觉得这一切都细思极恐。
在末世来临之前,所有的人类都不相信人是有灵魂存在的——
认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直到污染体出现,人类发现灵魂也是可以被囚禁的,更是发现那些被畸变的灵魂再也无法“投胎”。
乔清疏此时已经将目光停顿在那被翻开的页目上了,她不自觉放读出来了。
“当群星闪烁,新一轮月亮西升而东落,旧日支配者沉沦于黑暗之中,祂将于黑暗中苏醒,成为世界之主。”
“外神陷入长久安眠,旧神凝视于东方而泯灭,远超非凡的物质组成新世纪,于过去于未来,于昼于夜,诸神沦陷疯狂,崇拜于力量,祂冷漠且无情,是混沌力量的化身——”
他即黑暗,即深渊本身。
最后一句话乔清疏没有读出来,只是有些愣神地将其同自己当时看到两座雕像对应上。
她总觉得书中所描述的就是那奇怪的雕像。
尤其是当翻到书的下一面,乔清疏看到了一整面似乎画着一个奇怪插画时,锁了锁眉。
那是一个看不清脸的,穿着白色漂亮祭祀衣服的少女。
少女被关在巨大的黑色流金笼子里,笼子周围还有四根高大而又华丽的白色柱子,上头雕刻着精美的纹路。
只见她躺在了柔软而又深深陷入的被子里,周围深深拥护的是一朵又一朵红色的玫瑰。
而她的纯白裙子是开叉的。
大腿根连着小腿肉雪白一片,上衣也松松垮垮,似乎脖颈处还有一些红色的点点痕迹,像是有被非人类存在吸过的痕迹。
笼子构造的房间看着精美又诡异,地面蔓延着奇怪的咸味海水,黏糊又冰冷。
黑暗于黑雾中蔓延,他们勾着栏杆钻入笼内,裹挟着甜美芬芳,嗅上了那香甜的绯红面颊。
更多的诡异则是在黑暗之中不断的向后蔓延,那有更为恐怖,更全知的存在。
于黑暗。
一种奇怪的悸动从她的心中一闪而过。
好消息是,地下室里有一些线索。
而坏消息是,自己看个电影一不小心变成全息也就算了,本来以为是爱情片,没想到变成悬疑片,现在没想到从悬疑片变成了神话片。
裴周妄喉结略微的滚动了一下,他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不自然。
因为图画并不是旧日本身写的笔记,而是他的力量外泄,一不小心的将雕塑的图像涂改了。
只是,那不是自己。
是触手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