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天边微微发亮，秦天便起床下楼，吸引侍姬和其他人的注意力，让唐宁翻墙离开了澜亭后院。
    成功逃离之后，唐宁返回到一处隐秘的安全屋，直接把自己丢在浴缸里泡了几个小时。
    昨晚的遭遇让她觉得自己变得肮脏无比，但又不能不接受这样的现实，更没有勇气与秦天玉石俱焚。
    当时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次这种念头，可惜都只是一闪而过，她根本不可能选择那么做。
    秦天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她惜命，她还有大好青春，她不想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掉。
    对于她而言，进入特工分局，只是命运安排而已，并非她发自内心的意愿，要不是闫队长愿意呵护培养她，指不定早已堕落成什么样子。
    分局内部是个什么样子，外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内部人员的她再清楚不过。
    卖命的都是闫明和她这种底层，上面的人哪一个不是肥的流油，哪一个屁股干净，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光是她亲眼所见的就有不少。
    现在好了，她还被自己人出卖，分局肯定是回不去了，又被特务处的秦天如此羞辱，以后她该怎么办？
    就像是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彷徨无措，孤苦无依，感觉全世界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泡在浴缸里，唐宁想了很多事情，也回想起秦天给自己所说的那些话。
    被迫深入交流了那么久，倒不是全部都是负面情绪，现在回想起来，秦天所说的话不仅没有错，反而很有道理。
    让唐宁觉得意外的是，秦天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她单纯认为的那种汉奸，可以评价这个人老奸巨猾心术不正自私自利，但绝不能笼统的说他就是个坏人，而且秦天似乎能看穿人心一般，拿捏人心的本事堪比那些民间故事里的卜算子。
    秦天还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成为他的女人，要么远走高飞自生自灭。
    如果成为他的女人，不管她之前是什么身份做了什么事都可以一笔勾销，他能保证她的安全，生活上更是没的说，直接可以成为豪门姨太太。
    若是选择远走高飞也行，秦天会帮忙找渠道秘密送她离开津门，南边任何城市随她选，还能获得一笔安置费。
    没把自己抓进牢房，不仅放自己走，还给出这么优厚的条件，唐宁的心情颇为复杂，她没想到自己人会毫不犹豫的背刺她，而她的敌人会对自己如此之好。
    不过有一点唐宁有些想不通，秦天既然是日寇特务处的长官，为何只字不提这方面的事情，只是让自己当养尊处优的姨太太，而不是利用她的身份去做间谍。
    换做是常人的逻辑，她这种人不死，肯定是因为有利用价值，真要落在日寇手里，大概率会被策反，重新潜伏到原组织中进行情报传递。
    但秦天没这么做，一点意图都没有，难不成他真的只是贪图自己的身子和美色？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不把握，偏偏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会那样。
    会不会是因为被那句禽兽给激怒了？感觉也不像啊，当时虽然确实是这种借口，但整个过程还是很温柔的。
    想起昨晚发生的画面，唐宁不自觉的一阵脸红，忍不住啐了一口，暗骂一声不害臊。
    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被心爱之人呵护备至，谁不希望过上富裕且安稳的日子，谁不希望远离是非享受平凡日子里的惬意。
    以前是没得选，只能提着头过日子，她一个小女子，心中也有大义，但更讲究实际，特别是经历了那么多事，加上闫队长的牺牲，以及自己人的背刺，原来培养起来的那些大义似乎变得一文不值，反而认可了秦天所说的那句话，生逢乱世，个人的命运无比脆弱，识时务才是普通人该做的选择。
    唐宁一直以来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靠女色上位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能做到让人佩服的地步，现在看来，在这种极其复杂的行业和社会背景下，自己的命运早已不在自己掌握之中，随时随刻都会成为背锅之人和炮灰。
    就和闫队偶然唏嘘的一样，不是华夏无人，而是当下的管理层已经烂到了根上，无可救药，无力回天。
    对特工分局，唐宁确实没太大的好感，她的归属感是闫队建立的小队，只可惜现在都烟消云散了。
    面对秦天给的选择，唐宁十分犹豫，有私心，也有公心，她不想继续过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更不想被上面的人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炮灰，但就此成为一个男人的附庸，她依旧有些不甘心。
    就这么纠结了很长时间，甚至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明悟。
    谁说世上没有双全法，这不就是机会吗，不仅可以远离炮灰角色，还能获取高级情报，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她不能再为特工分局做事了，早已变成马蜂窝的分局根本藏不住秘密，看来只能选择复兴社了。
    这样一来，又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还能继续为内心的大义做贡献，一举两得，成为一个大汉奸的附庸也算得上忍辱负重吧？
    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唐宁想起来一个闫队的内线，她虽然没见过对方，但知道对方一直潜伏在宪兵队一名大佐的身边。
    这个女人给闫队提供过很多有用的信息，帮助他们小队不止一次完成过任务。
    或许，这种身份，才更有价值。
    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唐宁最终做出了艰难的抉择，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于是，秦天在英租界的别墅里又多了一个女人。
    大康美雅子，淑凤，唐宁，加上一个经常过来的柳卿言和偶尔来一次的佐佐木惠子。
    都说三个女人能撑起一台戏，秦天后院里的戏码估计会越来越精彩。
    一早上班的秦天就给手下都打了预防针，婉转的说明了以后和龟田智情报科的分工。
    这个命令让手下所有人肩膀上的压力轻松了许多，一个个喜笑颜开，保证绝不多事，完美的做好本职工作，绝不给秦天找麻烦。
    秦天如此爽快，龟田智心里也十分开心，也详细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好龟田智及其手下都没看清唐宁的样貌和身材，这件事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后续，两人随便聊了聊便就此揭过，商量起接下来的工作分配。
    一直到中午吃过午饭，龟田智才满意的离开特务处，处里没有其他的事情，秦天借口几天没回家，提前开个小差。
    离开海光寺后一路隐藏行踪，悄咪咪的前往英租界松涛里，特工分局副局长官志云经常去那儿，龟田智提供的渠道之一也在这里。
    秦天有理由进行猜测，这个童先生的白手套，和龟田智的渠道之一，其实都是这个官志云。
    只要坐实了证据，这种卖国贼，发现一个，灭掉一个，说不定还能拔出萝卜带出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