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弄堂那条街。
赵海帆看到苍井秀就在药铺外面站着,满脸的伤感,想必又在担心她在日本本土的父亲。
“秋雅。”
赵海帆喊了苍井秀的化名,心道,你担心也没用,你的父亲死定了。
“我以为,今天你不会在这里出现。”
苍井秀轻柔说着,递给赵海帆一眼眼神,扭身走进了药铺。
赵海帆跟了进去,一起到了二楼房间。
看到床上的小物件,他又想到了穿越之前,自己看过的小电影。
“你在百乐门的饭馆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开业?”
“今天挂了牌匾,明天开业。”
“这么快?”苍井秀一脸诧异。
“珍姐着急赚钱,据说赚到的钱有一半要归……”
赵海帆及时抿住了嘴,然后一声叹息。
“一半的利润要交给76号,对吗?”
“是。”
赵海帆苦闷道,“咱也不知道,76号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是很清楚。”
苍井秀轻声道,“海帆君,你说我的父亲他真的会出事吗?”
“不好说。”
“你大胆说,我相信你的判断。”
“得知了你的事之后,我非常认真的为你考虑过,你的父亲很危险。我建议你征求虹口方面的意见,让他们帮你拿主意。”赵海帆说着。
苍井秀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她并不打算征求领事馆的意见。
但是,她对自己的国家,已经产生了怀疑。
“我先回去了。”
赵海帆离开了药铺,心道,但愿苍井秀会把百乐门福口居饭馆开业的消息,透露给日本宪兵队沪北队部。
这么一来,芥川雄就离死不远了。
去弄堂店铺区看了一眼,没什么事,他这才回到了家里。
躺在床上,由不得在心里琢磨,这几天,不方便去法租界小洋楼,否则,如果黑桐商行马家埋在地下的钱财出了问题,余小珍会怀疑我。涉及到了军统上海站叛徒张坡,只能跟野玫瑰商量。
……
翌日早晨七点,赵海帆就赶到了沪西愚园路,野玫瑰居所。
野玫瑰还穿着睡衣,好奇的看着他:“夜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你这么早就赶过来了?”
“夜里没发生什么,最多就是我一直在琢磨你那种滋味,睡不着。”
看到野玫瑰的巴掌打了过来,赵海帆的身体轻松移位就躲开了。
“不许一直琢磨,我也不会一直给你。我和你只是在冒充情人关系,给了你那么一次,已经对得住你了。”
野玫瑰也在用凌厉的眼神提醒他,说正经的。
赵海帆点燃一支烟,继续组织语言。
野玫瑰的表情有点戏谑,像是在说,你不够真诚。
赵海帆却是发现,这话不管怎么说出来,都会存在漏洞,因为,他的能力超越了野玫瑰的认知。
“野玫瑰,你有没有听说过军统上海站情报组张坡,代号老黑?”
“没什么印象,我和汤霓一样,不属于军统上海站,就算了解其中一些人,也不知道所有特工的名单。”
“张坡在沪上潜伏,用的化名是梁学成,行当就跟我一样,是个厨子,如今,他跑到百乐门福口居饭馆去了。”
赵海帆说到这里,看到野玫瑰的表情是难以形容的复杂。
“不许掏枪,咱用嘴巴说话,不动家伙。”
“夜鹰,我问你,你都接触过军统上海站什么人?不要隐瞒,否则今天非给你拼命不可。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不惧怕死在你的手里。”
野玫瑰的反应很激烈。
赵海帆预料到会是这样,因为做特工的,哪怕是自己人,也时而会互相猜疑,谁都怕被谁给害了。
“我用夜鹰这个代号保证,我没有接触过军统上海站任何人,但我曾经在法租界杀过军统上海站的叛徒。”
赵海帆都这么说了,可野玫瑰还是问了一个看似很荒唐的问题。
“你和站长王天森,关系如何?”
“我知道王天森是谁,但他不知道我是谁。而且,根据我的判断,之后因为很复杂的原因,王天森很可能会投靠76号……”
赵海帆话还没说完,野玫瑰就拔出了枪。
十分之一秒后,野玫瑰的手枪就跑到了赵海帆手里。
“军统的特工,很少有人能拥有这么一把tt-33手枪。经费不足,物资和武器不足,人心难测,特工活动难度越来越高。”
“你以为,这么说话更像是自己人,对吗?”
“本来就是自己人。”
“你可知道上海站的站长王天森,在戴老板心里的分量?”
“晓得。”
“你刚才对我说过的话,敢不敢亲口对戴老板说?”
“有什么不可以,如果今天你方便给戴老板打电话或者发电报,我的原话可以告知他。”
“今天还真不方便,之后一段时间,都不是很方便。目前,戴老板都不一定在国内,我没办法联系到他。”野玫瑰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叹息。
赵海帆心道,如果眼下戴老板不在国内,那就是在东南亚。
看到野玫瑰走来走去,赵海帆心里越来越乱。
“何小曼,如果你不愿意配合我,我去法租界找吴亦婵。我救过婵姐的命,铁关系。”
为了隆重,赵海帆甚至不说化名。
野玫瑰的微笑,又风情起来。
“你曾经救过她的命,不代表日后你不会要了她的命。之前,我已经配合过你两次,今天,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甚至不惜付出我的生命。”
“夜里,我不是说服你了吗?”
“你……”
野玫瑰猛地一脚踢了过去。
赵海帆必须躲闪,要不然就爆了。
野玫瑰一脚踢空,又是一脚朝着赵海帆的头部踢过去。
看着野玫瑰拔高的长腿,赵海帆狠狠撩了一把。
“啊……”
野玫瑰受到的刺激难以想象,快步后退时,身体都在剧烈颤抖,恼羞成怒道,“想玩命?”
“不想跟自己人玩命,只想锄奸。如果你怀疑我一直跟军统上海站的站长王天森单线联系,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并没有。”
“我凭什么相信你?如果你不认识军统上海站任何人,你怎么可能知道张坡的底细?难道,你会相面?”
“你说对了,我会相面。”
“傻逼!”
“野玫瑰,如果你不信,那你自己就是傻逼。算了,不需要你配合,我他娘的不搭理你了。”
赵海帆看起来,悲愤而委屈,这就要离开。
野玫瑰拽住了他。
“好吧,我配合你,但是不能直接弄死了化名梁学成的张坡,最起码应该先绑了他,审问一下。”
“野玫瑰,你忘了极司菲尔路和愚园路是什么地方,当你走到街上,附近住着的都是什么人?当你走到极司菲尔路街上,有没有看到76号高墙上架起的几挺机关枪?”
“我晓得沪西的环境,我的眼睛一直都能看到76号和汪伪的恐怖。目前,我的任务之一就是监视76号。某种意义上来说,今后,对军统来说,76号可能比日本特高课更可怕。”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赵海帆心道,以后,76号给军统和中统带来的冲击,很可能超越日本特高课。
野玫瑰苦笑看着他:“我问你什么,你不回答,你也不允许我去审问张坡,就执意让我配合你,除掉他?”
“不是除掉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忽然暴露了他!”赵海帆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