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月亮很大,月光很亮,宁静安详。
金令镇并没有气馁,也没有丝毫的疲惫,他在小院内来回踱着步,大脑高速飞转,不断地分析,思考,推敲,设想。
他突然开始回忆,杨晓帆看过卷宗后说过的那些话,尤其是那些针对性建议。
“奶桶,对了,重点要搜查奶桶。”
他随机下达了命令:“调警犬来,并找一个乳品厂的奶桶。”
10分钟后,李警官带着搜查令到了,警犬也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装着牛奶的奶桶。
人力有时穷,辅助创辉煌。
所有警察都退出了小院,顺带着将仍在骂骂咧咧的中年妇女,一并带出。
嗅过奶桶的警犬,冲刺进入到小院内。
从一个屋子跑到一个屋子,进去,出来,又进去,又出来,反复折腾。
还在院子里转了很长时间,跑来跑去,这闻闻,那嗅嗅。
训犬员有些犹豫,但还是报告:“根据警犬的反应,说明目标应该是在这里出现过,但又被转移走了,具体方位不好确定了。”
刑警队长眉头紧锁,心中暗暗叫苦,连声骂人,都开始有点焦躁了。
每次觉得很有希望的时候,又会出现新的问题。
“如果找不到孩子,嫌犯也坚决不招供。口供,证据,都没有,根本没有办法定罪定案。”
“除了上上特别手段,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刑警队长暗自下了决心。
此时他已经基本认定了嫌犯,也决定了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必须要采取一些措施了。
“老金的身份有些特殊,这事不能拉着他干。”
刑警队长刚想说一下,说自己准备回去继续审讯。
却见金令镇说道:“你们几个,去敲敲旁边的几户,一家找出一个人来,叫过来。”
“依靠群众,发动群众。”永远是制胜的法宝。
可能住在旁边的邻居,早就醒了,但一直没有放声。
听到警察敲门召唤叫人,也都不敢懈怠,几乎每家都出来了一个男人。
按照警察的吩咐,几个男人慢慢走过来,围成了一个半圈,都露出了好奇或者探究的神情。
金令镇笑着说:“各位老乡,我们来办个案子。这么晚了,把大家召集起来,不好意思啊。”
“问大家几个问题,关于东头这家,大家了解吗?”
“知道啊,他们家,男的是乳品厂的司机,女的也在乳品厂上班,是两口子呢。”
“他们在这里租房子住的,房东在村子里也有房子,这里也不住人,就空着出租了。”
“好像住的时间不短了,有时还开着乳品厂的车回来呢。”
“经常有朋友过来吃饭,喝酒,耍到好晚呢。”
金令镇想了想,又问道:“哪一位,住在他家隔壁,我再详细问几个问题。”
老乡们还没来得及说话。
一个刑警队员答道:“金科长,敲了半天门,他家隔壁没有人回应,可能没有人在家。”
金令镇精神一震,对着老乡问道:“这家是谁的,房主呢?”
“和东头上那家,是一个房东呢。人家儿子多,当初盖房子,批了2块儿地,盖了两个小院。”
“儿子外出打工了,所以才一直空着呢,出租挣点钱。”
“这间屋子,好像没有人住吧,白天就没见过开过门呢。”
金令镇不再犹豫,立即安排刑警队破门进入。
门打开后,金令镇让大家先不要进,让警犬训导员带着警犬,先进入搜查。
同时,他的眼光一扫,看了下坐在地上的中年女子。
发现她面如死灰,身体不停地颤抖。
警犬进入小院后,没有犹豫,咆哮着冲向院子角落的一处,那里是一个地窖入口。
金令镇、刑警队长,立即安排刑警队员带着照明设备,走下进入地窖。
“报告,地窖里有三个新的奶桶。”
“报告,每一个奶桶里,都有一个男孩。”
“报告,经过照片对比,正是被拐男孩。”
“报告,孩子均在昏迷中,但呼吸平稳,需要救护车。”
小院里,警犬骄傲地抬起了头颅,自豪且高兴。它似乎也听懂了,知道自己完成了任务。
“就算是没有装过奶的新桶,只要你上过奶车,就逃不过我的鼻子。”
金令镇此刻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名字。
救护车飞驰而来,接走了三个昏迷的幼儿。
警车飞驰而来,封锁现场,技侦开始固定、提取、照相、留存。
新闻报道车飞驰而来,美女记者现场报道,摄影录像。
小车飞驰而来,各级领导现场慰问公安干警,即兴讲话进行表扬,接受采访。
一切都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井井有条。
此刻金令镇正坐在回警局的警车里,他并没有太多的兴奋。
还是在沉思,在思考,在想着杨晓帆说的那些话。
虽然以前听儿子说过不知道多少遍,这个天才少年,超级学霸,是多么优秀,多么惊艳。
他一直以为,是儿子在他那个年纪、那个层次理解的优秀。
但今晚给他的震撼,太大了,实在太大了,始终难以接受并释怀。
车上还有一个人,心情也不算很好。虽然案子破了,但刑警队长觉得很失落。
他有些酸味地,对着金令镇说道:“老金,这次你可立大功了。”
“其实我们刑警队,也重点怀疑过这几个单位的,都是第一时间,进行的问询和调查。”
“一辆救护车,一辆冰冻车,一个运菜车,一个送奶车。”
“总觉得他们没有地方藏匿孩子,也没办法运走。”
“你是怎么想到,他们会把孩子放在空的奶桶里的呢,真是天才推断啊。”
金令镇也叹了一口气,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
趁热打铁,连续作战,敲定案情,办成铁案,是公安部门多年的优良传统。
面对完整的证据链,四名嫌疑人,完全和赛跑一样,玩命似地争着抢着交代。
一个比一个说的清楚,讲的积极。
得到全部完整的供词,所有参与审讯的干警,即使在大夏天,也都差点出了一身冷汗。
筹划如此之早,组织如此之严,措施如此之密,应对如此之熟。
还有就是,不但提前做过几次彩排,甚至想了很多应对预案。
最可怕的是,次日就要跟随外出送奶的车队,将孩子转移到省城,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所有知情的人,都暗道一声侥幸,觉得有些后怕。
同时对于法制科金令镇科长的钦佩,也都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争相称赞夸奖。
刑警队长更是吓了一大跳,他深深知道,一旦被拐幼儿被顺利转移,这个案子就彻底无法破获了。
他自己大概率是要承担不轻的责任的,撤职都是轻的,说不定一夜回到解放前,又回派出所值班去了。
对金令镇更是感恩戴德,哪里还有什么嫉妒和不服,就想找机会,好好敬老哥几杯酒,再认真讨教学习一下。
而拿到全部案宗的金令镇,一口气看完,彻底被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