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枫办事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将盐盐镇的发现上报后,立刻着手安排了几位太医提取井水,一份留存,一份用于研制解药。
紧接着,凌家在大琥的七八家药材铺子也迅速抽调人手,跟着解药药方抓药熬制。
就像李昭昭预计的那样,大暴雨如约而至,哗啦啦的把整个大琥淋湿,浇透。
又过了十五日,一桶桶堪比人高的药水运至盐盐镇,众人隔着雾腾腾的雨帘,亲眼看着药水全部注入了井水中。
这段时日,安子堂只有和其他人一样坐在角落里打盹,可睡眠状况并不比睡在衣柜里差。
他微眯眼,又扭头悄悄瞥了眼李昭昭,最后得出结论,应该是换了环境,睡衣柜的坏习惯就减轻了,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女人在身边的关系。
李昭昭没梳洗,没打扮,脸上还残留着些膏药,邋遢得很,可她脸上笑容畅快,自言自语嘀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这是积了多少功德啊。”
凌飞峦听见她嘀咕,心中默念,她真是孩子气,忍不住上前,递上一块丝绢手绢,目不转睛看着她,“擦擦脸。哪有女子跟个小乞丐一样。”
李昭昭不接,用袖子蹭了蹭脸,“你这手绢比我全副身家都贵,我不要。”
闻言,他轻笑一声,“安姑娘切莫妄自菲薄,此次消除僵尸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好,他日一朝登科,身价百倍,怎会用不起一张丝绢,拿着。”说罢,把手绢塞到她手中,转身离开。
垂眸看着这柔软滑亮的丝绢,李昭昭却总有一丝忐忑。
可已一脚踏入这仕途,来不及抽身了,况且心底里的那个梦——让父亲的《大观论》出版,出现在大琥每一个书斋中,每一家私塾中,每一个有心向学的人手中。
让个个文人学士,大小官员,都能拜读父亲一生心血,把《大观论》里的宗旨和智慧传播得要多广有多广,要多深有多深,人人都能记住父亲,人人都能记住《大观论》。
当上状元是第一步,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得打起精神来。
之后的状况也顺利展开,僵尸们喝了有解药的井水后,先是攻击性大大降低,后不再喜欢生肉,变得嗜睡,睡醒后开始吃干粮,女子比男子的转变会更快一些,有一些甚至能说话了。
所有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不久后,李昭昭一行人收到进宫的通知,即代表盐盐镇消除僵尸这一任务,已告一段落了。
她甚至没来得及回安府,换上宫里提供的常服,跟男子一样束起头发,穿上白底黑皂靴,站在铜镜前转一圈,一个眉目精致的少年郎便产生了。
心中止不住给自己打气,李昭昭你可以的,就差临门一脚了,你身为女子,不靠嫁人,靠自己,也可以光耀李家门楣了。
一个小太监在前面引路,抬眼望去,宫人们都在布置宫闱,大红布挂着,长地毯铺着,一边清扫横梁,一边张灯结彩,李昭昭便小心问道:“敢问宫里可是有喜事了吗?”
那小太监可能才进宫没多久,也很活泼,笑着道:“是大喜啦,太后68岁大寿呢!”
原来如此,李昭昭想着还赶巧了,不知会不会收到红包呢
小太监提醒她,“不知安姑娘给太后准备了什么礼物呢?说出来给小的长长眼。”
李昭昭随即愣住,不由自主道:“还要给太后准备礼物?我才知这事,什么都没准备。”
小太监皱眉,抿抿嘴,“这哪行呐,只要进了宫,随时可能遇见贵人呢,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只会年年蹉跎。像我们这种奴才,都会准备一长串吉祥话呢。”
想不到宫里的一个小太监都对人情世故这么熟悉,她还反倒惦记太后的红包,实在是傻得冒泡。
说话间,小太监引她到了偏殿,笑眯眯道:“安姑娘先在此等候,若陛下传召,奴才再来接您,殿中有些糕点,您尽情享用。”
说罢,又等了片刻,见李昭昭傻不愣登一点打赏都不给,只得撇撇嘴,悻悻离去了。
李昭昭还浑然不知,只拿起桌上糕点咬了一口,入口即化,清凉无比,还未咽下,桂花味便溢满口腔,比她在章府吃的桂花糕还要好吃。
果然什么好的都在皇宫里。
她心中感慨,打量起这个偏殿,用雕梁画栋四个字形容都不为过,空间高得好似看不清天花板,地龙也烧得暖和,圈椅上的软垫都是丝绸做的。
她以为在章府以过上好日子了,殊不知皇宫里的一角,就让她大开眼界了。
还未回过神来,听到有人敲门,她想着这么快陛下就召唤了吗,赶紧开门,一个宫女捧着托盘站在门外,托盘上有一锦盒。
“安姑娘,请收下。”说罢,也不等她多问,交给她,便匆匆离开了。
李昭昭一头雾水接过,关上门,打开锦盒一看,是一瓶裘蕊花露,心下茫然。
这裘蕊花露还是绿悠县的特产呢,因裘蕊花只在绿悠县生长,故大琥也没有售卖的。
晒干入药后有去红保湿的功效,对女子的皮肤大有裨益,怎么会出现在这?
她拿起这瓶花露观察,瓶身换了个流光溢彩的琉璃瓶,打开一闻,还是熟悉的味道,再往盒子里翻看,有一个纸条,上书:送太后贺礼。
见到这五个字,她一下子反应过来。
是有人帮她准备了这份给太后的贺礼,妙就妙在这份礼很贴合她的出身和家境,不是太过名贵,但却非常有特色,最重要是琥京城没有的东西。
会是谁帮她的呢
看这个字迹,李昭昭笑了,除了安子堂,也没别人了。他总是替她多想一步。
她对安子堂的感情愈加复杂,没有爱恨那么极端,但心没有一丝起伏又是在自欺欺人。
想到他那张冰块脸,她又左右为难,那份他与二皇子草芥人命的公文还在她手上,背后一定有人想搞事。
李昭昭皱眉,一直问自己,“要不要跟他坦白,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得出神,适才那小太监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安姑娘,陛下宣你们去金銮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