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容书禾和容蕊心正在花园处。
容书禾靠在树下,懒洋洋地眯着眼睛,看起来十分惬意。
容蕊心以为二姐将自己拉出来,是要去照顾宾客,结果她竟跑到这边来坐下。
容蕊心抓起一狗尾巴草,放在手心把玩。
“二姐,戏班子都开始了,要不,我们一块去?”
“我本来就不爱热闹,要去你先去。我迟点来。”
刚一出现就被阿娘拉着招待宾客,看这架势,是想极力推荐自己。
也是,虽说今日想要力挽狂澜,但若是能给女儿找个夫婿,岂不是两全其美。
她容书禾虽是一介女流,但多少也读过几本书,如今盛世,越发地开明,可到底,女子依然是以出嫁为人生最大的事情,何来其他呢。
只要她嫁人了,夫家的一堆事情、宅邸斗争、家族荣耀,全扛在她的肩上。
终日囿于府邸,不过是府内的一个必备物品罢了。如同边姨娘一般,想置身之外都不行,府邸内的造化弄人又或者说,府邸内改变人。
还不如此刻,清闲逍遥。
既想找个合适的人,又不想沦为人家府内的一颗尘埃。
唉,世间少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读书人的犹豫、纠结,全在她身上应验了。
容蕊心转悠了下眼珠子,“我可不敢一人去,刚刚游姨娘恨不得吃了我,我再单独出现,可不得使劲欺负我。”
她只是单纯,却不傻,如今局势未明,大房、二房都在争权。
现在大房掌权,她又素来与大房这边关系较好,天然就被打到大房这一派来,可她到底又不是大房的人,所以和容婉宁、容书禾还是有着不同的待遇。
二房能忍得了大房的人,却未必忍得了她三房的人。
娘说了,碰见二房的人,让着、绕着、远离,就是不能正面应对。
“那等等,要是长姐回来,你跟她一块过去。反正,我是没兴趣,长安城内的那帮公子哥,要么游手好闲脑子空空,继承偌大的财富,赵大公子不就是?要么贫困艰辛,辛苦考科举,万一高中求娶达官显贵,平步青云。称心如意的少,多半都是有大大小小的毛病。这宴,对我而言,就是空。我看时锦没准能从中寻找到合适心意的人,她擅长。”
容蕊心捂嘴一笑,“这话,也就二姐你说了,大部分的女子,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前,连对方长相都不知道,还能考虑的那么周全吗?”
“也是,我们是商人女,注定就有很多不将就世俗的东西,可也是这些东西,让我们显得就更加艰难啊。”
“我娘说,二姐就是读书太多了。”
容书禾不怒反笑,喃喃自语:“这也是不足。书中既没有颜如玉,也没黄金玉,唯有不甘心和一些莫须有的幻想罢了。可就是这些,才让人对一切有更多的想法。”
容蕊心挠了挠头,二姐悲春伤秋起来,令人更是琢磨不透。
但容书禾的清静没一会,就被打破。
容婉宁匆匆过来带着她们俩去正厅,嘴里还念念叨叨:“今天是阿娘的生辰,你们坐在这算怎么回事?存心让阿娘不开心吗?”
容蕊心一看见长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冲着二姐使了使眼神,意思是,这下你总不能拒绝了吧。
容书禾缓缓起身,笑:“这不是游姨娘、边姨娘照顾着,时锦肯定也在,哪需要我们这些不尴不尬的人。”
容婉宁一字一句道:“今日是阿娘生辰,你可别搞不清楚情况,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容书禾咬唇笑笑,长姐做事向来有大局观,心中对任何事情都有掂量,能想到她想不到的东西。也是,今日是阿娘的庆生宴,里头的事情也很多。
“好啦,我知道错了,这不就去了吗?”
三姐妹离去。
树的背后,慢悠悠走出一男子,站在原地,样貌冷峻、目光如鹰,明明是此时的嘴角是上扬的,总是给人一股子疏冷感。
不远处,小厮急忙跑来,满头大汗,“世子,原来你在这,我找你找了一圈了。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唱戏的太吵,在这散心。”男人笑,“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出好戏。”
男人是开国郡公秦宏的嫡子秦江翰,在长安城内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府内奴仆换了一波又一波,能合他心意的是少之又少。
众人提起他,皆是无话可说,身份显赫、地位高,也就是这脾气啊,这让人头疼,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
“什么好戏?”小厮不解。
“听闻容老爷子有四个女儿?”
秦江翰往前走,小厮在身后跟着:“可不是,这件事在长安城内都是出了名的,容大小姐聪慧,容二小姐善读诗书,容三小姐貌美,容四小姐可爱。但容老爷子就四个女儿,反正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家啊,闹哄哄的。一堆女人。不过……”
“不过什么?”
“听闻长安城内,也是容府的女儿们,个个都有自己傍身的才华,尤其是容二小姐才貌双全。”
秦江翰脚步一停,脸上有些玩味,“容二才貌双全?”
他想起刚刚那个在书后唉声叹气的姑娘,样貌清秀,即便是在这种场合,也未施脂粉,看得出,确实是个有脾气的人,看她的用词,也许是有些才学。但脑子里的门门道道确实太多,她大概就是众人口中的容二小姐;容二旁边的那个,样貌平平,今个儿确是精心打扮的,不过,脑袋空空;最后来的应该是容大小姐,一副统揽全局的模样,心思深不可测。
容家这些姑娘们,没一个简单的。
特别是容二,呵呵,姑娘家家,脾气太硬就不是一件好事。
在这种情形之下,普通也不是一件差的事。
小厮不知秦江翰什么意思,问道:“刚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就听到一些好笑的事情。”秦江翰笑笑,没多言,“既然我们都已经露面了,就早些回去,容家这边,我不感兴趣。”
秦江翰由于脾气古怪,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至今尚未婚配。
其父已经是愁坏了,一开始要求是达官显贵、名门贵族,后来降低要求,现在已经是没了要求,只要是个姑娘就成,帮他们家开枝散叶啊。
父亲、母亲四处寻找合适的姑娘,只是秦江翰的要求,那就是无人知道,跟他这脾气一样,令人摸不着头脑。
每次在宴上介绍着,他就冷着一张脸离开,似乎这世间,没他所喜欢的那个人了。差人拿的画像,他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唾之以鼻。
今日之宴,不过是庐临郡公的“病急乱投医”。恰巧容家送了庆生宴的请帖,这不就正中庐临郡公下怀,让秦江翰过来参加。
小厮可没忘记庐临郡公临走前所交代的,忙不迭地问:“容家的小姐们怎么样?”
“正厅那个,过于明艳,迟早出事;其余这些太过普通。你回去禀告我父亲,以后不必安排这些,我想图个清净。”
小厮一惊,“郡公爷可没让我问。刚刚是我顺口一问,自己好奇,小的该死,不该乱问。”他立即跪下,惶恐至极。
秦江翰沉默两秒,挥了挥手,说道:“罢了。”
“我没责怪你的意思,我知道父亲找你,你也有你的难处。你按我说的禀告即可,我不会怪罪于你的。”
秦江翰说完之后,阔步往前走。
小厮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即急急忙忙地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