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林老爷沉默了。
容婉宁瞥了顾纬博一眼,两人均按兵不动。
林老爷到底是长安城内最大的纺织,竞争对手都是寥寥可数,束缚少了,特立独行多年,让他签下白纸黑字的,着实是不容易的。
但是,今日即便是拿回赵老爷那批货又如何,改明儿又给林老爷搬走了。这来来去去的,全靠林老爷的心意啊。
若是都给旁人控制了,那对于锦绣坊显然是不利的。
容婉宁见状,笑了笑道:“阿爹,所以我说,这事就这样了!既然林老爷不肯让步,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林老爷,你呢,也别想了,我们同洛阳商人合作也是可以的,反正都是尝试。这试一试啊,没准,就有不一样的了。”
“婉宁啊,不是我不愿意,只是我们妙品斋没这规矩!”
“是啊,没这规矩,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林老爷请回吧,我们锦绣坊也是有自己的规矩!”容婉宁当下就冷着一张脸,显然是不想继续再说了。
容文渊看着情况,忙不迭地道:“婉宁,休得无礼。”
顾纬博说道:“也别为难林老爷了,人家没这规矩,没这先例,我们也不好破人家的先例。明日我就让洛阳那边抓紧的。”
“唉,唉,你们这又是!”林老爷慌了阵脚,他已经明白了,容婉宁和顾纬博是强迫他答应,否则,不仅这批货出不了,将来还会给自己招来许多的隐患。
顾纬博又道:“林老爷,洛阳那边等着明日就开始了,你这……也不是我们不给你考虑的时间,只是,人家也要赚银子的。”
“我签,我签!”林老爷是无奈的,权衡利弊之下,只能同意,“我签了之后,你们是否能让那群人回去?”
顾纬博皱眉,“我尽力。要是他们还有什么别的说法,到时候我们也可以一块商量,反正林老爷和我们锦绣坊,那是一家,只要我们齐心协力,那洛阳的商人未必能立足。”
“好,好!”
这边林老爷刚答应,那边顾纬博就拿出字据让他签。看的出,早已是有所准备的。
林老爷抬眼看了一眼容文渊,只见人家正低头喝药,顾不上这些旁事。也是,容文渊到底和自己交情深,若是他出面做这些事情,恐怕会招人非议。直接就不管不顾,任由容婉宁和顾纬博处理。
如今锦绣坊交到容婉宁的手上,想来日后一定是前途无量啊。自己跟他们长期合作,说到底,自己也是不吃亏的。
顾纬博送林老爷离开。林老爷上马车之前,脑子仿佛回神了,问道:“可是真有洛阳商人?”
顾纬博淡笑:“岂能有假。”
“也是。”阵仗哪能是假的。
这阵子,林老爷是恍恍惚惚,总感觉这些是不真实的,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
顾纬博回到正厅内,容文渊已经先行歇息去了。
留下容婉宁一人在等他。
顾纬博坐到容婉宁的旁边,“都已经解决了,林老爷这下是不能反悔了。”
容婉宁亲自给顾纬博倒了一杯茶,笑道:“多亏你了。”
上回,容婉宁带着顾纬博去看了那块地,容婉宁的想法是伪装成锦绣坊想做纺织,然后在这块地上动工。然而,顾纬博看完之后,想出一个更好的法子,那便是找人伪装成洛阳商人。
林老爷这人心思重,想得多,胆子又小。若是锦绣坊做纺织,恐怕会闹得两家不高兴,同时林老爷也是知道锦绣坊的家底,不会忌惮。不如找个外来的,并且很有可能会让他们陷入困境的人。那边是洛阳的商人。
如今看来,洛阳商人显然是更胜一筹,效果也是更好。
顾纬博接过,虽然晚上饮茶影响休息,但容婉宁递的,他还是一饮而尽,“赵老爷那边,你又是怎么让他们罢工的?”
虽然有洛阳商人这威胁,对于林老爷而言是远远不够的,若非赵老爷那罢工,他们也不至于那么轻易。
容婉宁淡淡笑:“这有何难?赵老爷在我们这有奸细,难道我就不会往他那塞吗?都是相互的。我不过是让那边的自己人说了两句罢了,谁知一下子全部都罢工了。看来赵老爷压榨他们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这下面的人啊,早就已经不满了。”
顾纬博从来不知在彩绘坊还有自己人,这个容婉宁,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她的聪明、能力强,每次都让自己有些诧异。
“如今,妙品斋回到我们这了,我们也可以安心了。”顾纬博一笑。
“不,还不能。”
容婉宁摇了摇头,“若是我们自己纺织一直打不开,恐怕一直都会被林老爷牵着鼻子走,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是靠着他们吃饭的。”
“难不成你的意思是……”
“对,我的意思是,我们自己也要有这方面的能力。现在能力不足,做不了那么大,但必须要做。我准备接下来要挪一大笔银子在这块。”容婉宁深知,锦绣坊只是做染布的,但染布都是靠纺织吃饭的,若是纺织那边不给,那么染什么?若是自己能打开纺织这块,那就截然不同了。
顾纬博知道容婉宁的野心不小,没想到她竟想得如此之多。
容婉宁对顾玮博道:“这阵子,关于成亲的事情,还麻烦你了,我得去忙着锦绣坊的事情了。”
“婉宁你……”顾纬博忍不住失笑,这个女子,真的是……
“哪有女子不将自己的亲事当个事。你这,唉,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是好。”
容婉宁转头,瞅了顾玮博一眼,“你也知道,在我的心里,锦绣坊是第一,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
顾纬博的眼神有些不同了,这个容婉宁,真是不知让他说什么是好啊。
第二日,林老爷就去赵老爷那边搬货,根本不顾赵老爷的反对。
赵老爷气急败坏,对上门的林老爷说:“你这,你这又是为何啊!这不是好好的嘛!”
林老爷继续指挥手下的人搬,然后说道:“什么好好的,你人都不做了,怎么叫好好的!”
“这都是一时的!我马上就处理好了。”赵老爷拽着林老爷,“我们两家什么关系啊,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我当初可说好了,就在你这边试试,现在试了,不满意,我就可以搬走!”
“那你搬走和谁合作啊!”
“还是老的,锦绣坊,我和容老爷啊,说到底是多年情谊。我总不能忘恩负义!”林老爷冠冕堂皇的说着。
“他们给的价钱更低了?”赵老爷打听。
“什么话,我是这种人嘛!价格更高了,但锦绣坊的品质是好的啊!我这个人,最讲究仁义!”
赵老爷眼巴巴看着所有的货都被搬走了!气得咬牙切齿,“锦绣坊,锦绣坊!”到底是耍了什么诡计啊!竟然让林老爷心思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