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内,容婉宁一大早便视察了一圈,对每一处细节都让下人们记下。
下人们不解,记下这些是何意?容婉宁也不解释。只让他们照做就好了。
午膳是在锦绣坊吃的,菜色简单,一碗粥,两个小菜,她正准备抬筷——
顾纬博推门而入,看到容婉宁正准备吃,于是说道:“我也饿了。”
容婉宁淡笑,让小菲去多准备一双碗筷。
顾纬博坐下,手指有节奏的敲击桌子。
咚咚咚,仿佛敲到了容婉宁的心里。
自打那事发生之后,两人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不同,但容婉宁也说不清,只是感觉两人的距离近了很多。许多事也不想遮掩,坦然相待。
试问,一个愿意为了你去死的人,怎么可能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呢?
小菲很快给顾纬博添了碗筷,顾纬博喝了一旁的茶,说道,“今日赵老爷见到阿爹了。”
容婉宁并无意外,赵老爷视赵诚学为掌中宝,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不管呢?赵诚学就在溺爱之中,越发地嚣张。她一直觉得,赵诚学肯定是要栽跟头的,没想到这跟头,竟然是栽在自己的面前。
“阿爹不会理他。阿爹这人我了解,有私心,但他那点私心也是为了锦绣坊着想,为我们几个着想。如今赵老爷这般纵子,恐怕已经是触到阿爹的逆鳞了。他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将自己摘出去,而不是救儿子了。”
“这会儿,你一点都不担心锦绣坊名声的问题了?”
容婉宁咕噜咕噜喝了小半碗粥,“等到案子结束,不需要我们解释太多,自然就真相大白了。我们顺理成章就澄清了。”
“但愿如此。”顾纬博若有所思地说道。
容婉宁听出了顾纬博话里有话,“怎么?还会生变?秦世子都交待下去了,理应是公事公办。”
“罚也有重罚和轻罚之分。有些罚,也就等于不罚。我想官府断然不会得罪秦世子,只是若是赵老爷找到了帮手,又有些不同了。”
“倒也是,派人紧盯着。若生变故,及早做好准备。”
容婉宁喝完粥,嘴上占了一些白膜。
顾纬博想提醒一句,但也不知怎么的,手比脑子转的很快,直接就伸手擦去。
两人虽说是夫妻,但没有亲密接触,这一擦,容婉宁面色潮红,眼神有些不自然。
顾纬博擦完之后,也有半瞬是愣神的,指尖残留着温度。
酥酥麻麻的。
这段时间相处,他心底是知道自己喜欢容婉宁的,但这种喜欢,实在是太薄弱了。容婉宁的心多半在锦绣坊,他若是表现太明显,岂不是不自量力,倒不如安安静静,不要让她发现任何的异常。
他的喜欢,恐怕还会给她带来许多的负担。
不能表露,不能表露。
只是今天,有些破天荒……
顾纬博垂眸,眸色黯然。
然后率先打破了僵局,说道:“听闻你早上都在让他们记录什么,这是何意?”
容婉宁回神,撇去心中的焦躁:“我已经找王道玮谈好了,接下来会和他合作纺织。眼下,锦绣坊的人手可能还会拨到那边去,我让他们记录下来,是为了让新的人过来,能够更快的适应。如果没有记录,若光凭记忆,可能会出错,但是记下来了,即便招的人是不识字也没关系,我找两个识字在一旁辅助就好。如此一来,那边和这边才能更好的进行。”
顾纬博是知道容婉宁有意找王道玮,之前她无意,说王道玮不行,怎么现在忽然又行了。
“王道玮这人我观察了一下,是个能干事的人。做人也算细致。”容婉宁又多说了一句,然后又说道:“蕊心整天跑到我跟前嘀嘀咕咕的,实在是烦人。所以派人又去查了下王道玮,确认没问题,这才合作的。”
容婉宁向来不喜欢跟别人解释太多,可这……
她确实解释了,还比较清楚。
她也说不清其中的缘由,姑且当做是对救命恩人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