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武戌时中返回,两个番子向大补汤里倒了一包曼陀罗花粉末,这就是最好的蒙汗药。
灌水囊里摇一摇,祖泽鸿换上校尉服,挎绣春刀,后腰又包了点好东西,叫马武和两个番子从北墙翻了出去。
马武是个心细的人,另外两个番子已经从南墙出去探路了。
六人在街口接头,不出祖泽鸿意料,宣武门大街西侧的胡同中隐藏有很多缇骑,正是京城换岗时间,大街上全是来来去去的士兵。
五城兵马司、京卫、校尉、京县衙役,他们搜索一天很累,还得轮值,个个无精打采。
六人前后中分开,两个一组摇头晃脑向北,根本用不着隐藏,服装和绣春刀就是最好的身份。
亥时初,顺利来到鼓楼附近,马武当然知道骆思恭住哪里,进入向东的一个巷子,中间有一个两进院子。
若不知实情硬来,以为骆思恭的护卫全在院内就吃亏了。
前院的护卫反而是幌子,骆养性给他爹安排的护卫全在隔壁院里,一班四人,日夜轮值。
祖泽鸿绕着转了一圈,两边的护卫轮值很方便,一个没有东厢房,一个没有西厢房,护卫在阁楼边休息边轮值,既不会让别人发现,也能把骆思恭院子看得清清楚楚。
马武靠近耳边低声道,“少将军,我的兄弟都是京卫外城的汉子,与北城校尉没什么关系。”
“哦,马兄弟聪明。”
马武一滞,重新说道,“我是说他们武艺好,我自己反而帮不上忙。”
“里面都是北城熟人?”
“不是,这八个人全是校尉武堂的好手,内外城出身的均有,得偷袭。”
祖泽鸿没觉得有多大麻烦,示意马武隐藏好,从番子手里拿过一袋打包的卤肉,安排两人到隔壁门口埋伏,带着另外两人上前敲门。
咚咚咚~
不高不低的声音,里面门后果然藏着人,一个警惕的声音,“谁?”
“正衙沈百户麾下,指挥使派我们来看看,今晚可能会乱。”
门嘎吱一声打开,两个护卫看他只有三人,侧身让他们进去,“指挥使已经吩咐过了,我们不会休息。”
“嗯,那也不放心,还让我带了一包卤肉,辛苦了。”
“嘿嘿,不错,进屋吧。”
祖泽鸿递给他卤肉,故意落后两步,护卫进屋立刻抬头低喊,“老孙,下来喝两口,今晚有兄弟陪我们。”
等身后的两个兄弟站到地下,楼梯下来两人,刚才拿卤肉的护卫去点灯,刚刚放到桌上,祖泽鸿朝两个兄弟微微点头。
砰砰砰~
没有动刀,一人砍一人的脖子,祖泽鸿则连砍两人,四人被瞬间打晕,东边的护卫应该看到这里亮灯了,可能会出门询问。
祖泽鸿把灯放到窗台,两个兄弟在四人脖子摸了一会。
很不幸,死了两个。
他们找绳子捆人,祖泽鸿则来到阁楼,咦,还有一支软弓,对面的阁楼和骆思恭前院的值房全都亮起光。
不好,他们有对应的灯光暗语,祖泽鸿快速下楼。
两人已经被扒光手脚捆起来,嘴里捆一条烂布。
“去帮忙,正房前院只有两个校尉,我来解决。”
两人马上离开,祖泽鸿吹灭灯,扛着两把椅子出门放到墙头,黑暗中缓缓起身,前院两个护卫,一个提着灯笼,一个从门缝正观察胡同。
东面阁楼突然打开,两个人出现在窗口,蜡烛照得明亮,隐约的问话传来,“你们是谁。”
这是番子进院了,祖泽鸿放弃前院的护卫,张弓搭箭,对着东边阁楼嗖嗖两箭,然后急速掉头,对着前院的护卫再次嗖嗖两箭。
不过二十步的距离,不可能射偏,四人均被穿喉,祖泽鸿跳到墙头进入前院,瞬间埋伏在前后院廊道之间。
过一会,后院挑着灯笼出来两个婢女,“护卫,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好像重物砸地。”
祖泽鸿看一眼后院,确认无人,闪电出手敲晕一人,另一只手捂住挑灯婢女的嘴,刀架脖子上。
她顿时被吓得呜咽,“别害怕,老实交代打晕你,出声就下地狱了,后院还有几个人,伸手指。”
婢女哆哆嗦嗦伸出两根手指。
“骆思恭睡了没有?点灯笼或者摇灯笼。”
婢女立刻上下点了几下灯笼。
“什么人在后院?”
祖泽鸿捂嘴的手松开一条缝隙,刀子贴着喉咙,婢女哆哆嗦嗦,“老爷和三夫人。”
嘭~
祖泽鸿重击敲晕,吹灭灯笼,到门口打开门,门外五人鱼贯而入,其中两人立刻收拾门口的尸体。
黑暗中马武看一眼,“若没有少将军,咱们就玩脱了。”
“骆思恭的三夫人是什么人?”
“啊?这还真不能杀,四十多岁了,京卫东城指挥使的姐姐,平时不应该在这里啊。”
“骆思恭不要人伺候?”
“不是,这娘们有儿子,平时在京郊,骆养性的幼弟骆养心,荫恩京卫的千户官,内阁中书舍人是骆养性二弟骆养志。”
不该打晕那个婢女啊,这三夫人还在等消息呢,自己听到她在正屋说话。
没时间考虑,祖泽鸿低声吩咐两句,几人快速进入后院,“老爷,夫人,锦衣正衙沈百户有要事求见,是大少爷派来的人。”
“等着!”妇人说了一句,转瞬又问道,“你是谁?好狗胆,擅闯后院。”
“夫人,属下是缇骑冉大成,来不及解释,请您和老爷赶快起床,六百人在胡同里,少爷有大敌在京城杀戮,我们必须护着您和老爷换个地方。”
妇人惊呼一声,一个老迈的声音响起,“别慌,起床。”
两人在穿衣,祖泽鸿借着他们的亮光,示意其余兄弟蒙面,摆手让马武出去。
过了好一会,妇人才嘎吱开门,番子闪电捂嘴,祖泽鸿跳入房间,寒光一闪,骆思恭喉咙架着一把刀。
“骆都督,好久不见,您别喊,否则晚辈恐怕得把骆家灭门。”
骆思恭满头白发,缓缓挺直腰杆,浑浊的眼睛发出锐利的光芒,嘴角带点冷笑,“祖九箭,你这是把祖家往死里坑。”
祖泽鸿看他反应过来了,收起刀摆手示意两人把三夫人捆起来,这才对骆思恭咧嘴一笑,“骆都督,骆兄都不知道晚辈曾拜会过您吧?”
“你那时还是条小狗,不过是个送信的喽啰,东林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为何让我儿知晓?”
“没错,的确是腐朽之事,骆都督是朱明大忠臣,晚辈不是请您回忆破事,三年前您没回答,现在更不会搭理东林,晚辈有一个更好的结果,请您说服骆兄,我们要做朋友。”
骆思恭缓缓坐在椅子,一脸坚定,闭目说道,“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