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公之意是留用?”
“禀陛下,老臣是这么认为的。自此之后,董健一干人等必将全力理政,以求得陛下宽容不责;同时,也不用担忧他们胆敢行贪枉之举。”
“好,此事便交由瞿公全权处置。松州府一众主官既然主动认罪,朕允许他们戴罪立功,着松州府往南州迁移六万百姓过去,其中须出一万五千府兵!命其于八月底完成,另下旨给贺晨,尽快规划这六万百姓的安置事务。”
“府兵,老臣不太明白。”
“贺晨有意往着大林江以南挺进,朕自当支持。”
“一万五千府兵,老臣担心一众大臣怕会抵死劝柬的。”
“此事三位辅公和八部重臣知悉即可,贺晨在清水县以南着人勘测过,有河段能够满足建桥之条件,那片蛮荒大沼足有一州之地,大林江以东大南定有百姓生活,至于大林江以北当是我东承的国土才是。”
“要让贺晨这个年轻人一心扎到蛮荒中去,怕是性子还收不住吧。”
“年轻人嘛,锐意风发,自当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再说,这不是他小子提出来的吗?朕也是顺了他的意罢了。”
瞿随笑着附和:“老臣接下来便着手去办。”
庆阳府贺家,贺阳看过贺晨来信,长长一叹:“晨儿这官倒是做大了,可这信两个月才来一封,哎!”
贺母“噗嗤”一笑:“之前是谁说大丈夫立世,当以功业为重?”
贺阳一脸愁苦:“夫人,你就不想晨儿吗?”
“怎么可能不想!不过,比起晨儿,我倒是更想见一见书瑶,哎!这孩子的肚子怎么还没动静呢?”
“他俩聚少离多的,也在所难免。”
贺母瞪了贺阳一眼:“阳哥,要不我们去找晨儿吧?”
“要是我们去了南州,庆阳这边的生意怎么办?”
“阳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书瑶哪怕不能做晨儿的正妻,但书瑶这个儿媳我可是很喜欢的!我相信晨儿也不会慢待了书瑶。”
“也不知庞大将军到底给晨儿保了哪家的媒?”
说到这里,贺母反倒是一脸忧色:“阳哥,其实我觉得晨儿想的也对,那些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想来怕是不好伺候,真若是进了家门,真不知是好是坏。”
贺阳也是沉沉一叹:“晨儿说的不错,贺家虽有晨儿光大了门楣,可终归根基浅薄了些,门不当户不对的,哎!”
贺母凑近贺阳:“阳哥,要不你再纳一房吧?”
贺阳一听妻子的话,吓了一跳:“莹妹,可不敢这么说了。为夫已然年近五旬,哪来那么多的心思?”
“阳哥,自从华妹辞世以后,我知道你的苦。”
贺阳握住贺母的手:“莹妹,是华妹福薄,不提这事了。我们都老了!守着晨儿兄妹三人,再帮着他们带一带孙儿多好。”
贺母点了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南州?”
“真想去的话,宜早不宜迟,瑞儿留在庆阳,有二弟照料着,应是无事!倒是要把馨儿带上,要不然这提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没了。”
并州李府,小婢女娟儿站在李琳身后:“小姐,贺公子如今贵不可言,何不给贺公子去信一封?”
李琳淡然一笑:“娟儿,若我此时给贺公子去信,贺公子将如何看我?贺家又将如何看我?这世人又将如何看我?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以后莫要再提。”
“可是,小姐真要与那方家公子?”
李琳没有说话,娟儿没有再敢开口相劝。
六月初八,南州州衙。贺晨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将一份份公文细细看了一遍,并一一批示,看着案头没有批示的公文摇了摇头起身走出公房。
书办姜新上前:“大人,可需要再换一壶茶?”
“不用,本官走走,透透气。”
姜新跟在贺晨身后,很是恭敬。
“姜新,周大人可说几时能归?”
“禀大人,周大人倒是说过会在午饭前赶回衙中。”
贺晨点了点头:“衙中午饭一应涉及采办,可曾细细统筹过?”
“统筹好了的,大人。就放大人案头,经过卑下分析,让肉菜供方一月到衙中结一次银钱,此法可行。”
“你多盯一盯,饭食本就来之不易,若再发生往着带饭食一事,让其不必再来。”
“是,大人。”
未正,南州州衙偏厅,贺晨在偏厅各个角落间转了转:“这些个烧歪的大陶罐倒是派上了用场,这些绿植都是周大人寻来的?”
周启挑了挑眉:“不知大人喜不喜欢?”
“这是当然,周大人不觉得有了这几盆绿植之后,哪怕公务繁重之下,到这边来转一圈后,心情都要好上几分。”
“亏得大人提醒下官,如今这衙中到处一派生机盎然之景,衙中各位同僚都搜些歪歪斜斜的陶盆或是陶罐来栽上自己喜欢的野花野草。并且城中大有盛行之势。”
“适时还是要留意一下文墨古玩店铺,陶冶情操是好事,但若过头便是玩物丧志。”
“下官记住了。”
随着衙中各房主官及书吏到齐,贺晨坐到主位开始又一次政务议事。
“彭大人,你先说一说。”
“是,大人。计划当中要修整加固的水库湖泊已完成的有十四座,还有十一座因为雨水的缘故,需要的石料、石灰、黄沙供应不上,下官预计能于月底完成。修筑河道目下完成约有五十余里,在前一场大雨当中,发生溃塌十六处,所幸民壮们齐心协力之下,及时堵住了缺口,对谷地的损伤很小。修整路道一事已经全部完成,全得了南州百姓!”
彭扬说及此处,很是激动:“大人,下官这么些年来,就数在南州期间,总有使不完的劲。”
贺晨看着精神抖擞,却黑瘦了一大圈的彭扬:“彭大人辛苦了!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你赴任不到三月,整整瘦了一圈,尊夫人也不知有没有指责本官不体恤同僚。”
彭扬和衙中一众官吏俱都哈哈一阵大笑。
“诸位同僚,依本官看,这官服呐,恐怕还得增加两套呀!大家这近三月以来,都风里来,雨里去的,衙里衙外忙得团团转,这身上的官服实是老旧的厉害!”
贺晨说及此处,衙中一众官吏不由鼻头发酸!如同彭扬所说,大家都从未想过,百姓能够这样配合官府进行一应整修,不得不说,但凡参与到整修路道、河道、湖库堤坝的民壮都有官府供给饭食起到很大的作用!百姓俱都感恩戴德!百姓本就良善,官府实打实在为百姓办事谋福,更供给饭食,除了被征召的青壮而外,更有数倍于征召青壮的百姓但凡田间地头忙完之后,都自发参与到整修当中,虽说米粮也多了很大支出,可于整修进度而言,那可是一天一个样。
“韩大人,你这愁容满面的,就因为本官刚才提到官服增加一事?”
厅中一众官员纷纷笑喷!
韩都抹了一把脸诉苦:“大人,下官哪敢呐,就是户房这边确实忙得脚不沾地,彭大人这边又每日都往户房递条呈,下官是一个头两个大。”
“韩大人,万事开头难,只能是再辛苦数月。”
韩都爽朗一笑:“大人,下官也就那么一说,在大人治理下的南州政通人和,诸业正兴,下官及一众同僚同样有着使不完的劲!”
“地亩复量及税赋等盘查得如何?”
“禀大人,下官有信心在秋收之前完成。”
贺晨重重点头!
“大人,我南州今年因河道湖库整修得力,丰收已成定局,各地粮仓修缮加固刻不容缓。”
“对,此事便劳烦彭大人提前规划一番。”
“好的,大人。下官尽快将章程书写出来呈给大人。”
“好。韩大人接着说。”
“依照大人所命,对于各村各寨山间搂取松毛、青苔和腐土一事,百姓们不大理解,所以实施下来效果不大显着。”
“对于此事,诸位同僚都说说自己的看法。”
周启看没人说话,率先开口:“大人,下官以为若等百姓理解大人的苦心,恐怕悔之将晚!不若颁布律条下去,虽说百姓可能会有些许怨言,但却能规避诸多隐患。”
刑房主事吕华也接着附和:“大人,下官认为周大人所言甚是有理,下官派出衙差到各地试图说服百姓,但收效甚微。”
“也是,哪家都不想跑远,哪怕能近一步都好!便依周大人所言来办,但一定要思虑周且,免得下边有人借机从中牟取私利。”
“是,大人。”
“周大人,各大草场进展如何?”
“禀大人,南州境内总计二十四处大小草场,均已物色到资财匹配之人打理,倒是养猪进展不利。”
“这是何故?”
周启犹豫再三开口:“庞大将军如今在军中也在养猪,且数量还在不断增长。”
贺晨摇头苦笑:“庞大将军真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军中肉食缺口很大,庞大将军此举倒也无可厚非,此事待本官给庞大将军去信一封商议一番,还是要留一些猪仔给我们才行。短期内,小猪繁衍肯定是供不应求,我们南州不妨先转变一下思路,将羊和鸡鸭蓄养的数量往上提一提,我们卖一些鸡鸭羊到军中,也可以从军中买些小猪出来繁育。”
见众人都同意了自己的意见,贺晨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吕大人,还有多少积案?”
“下官正在全力破获,相信至多不过年底便能悉数结案。”
“注意休息,吕大人带着衙中一众兄弟,不但维系着曲江城的治安,又要不时派出人手配合各房办差,更对南州的悬案进行追查具结,如此奔忙操劳,本官委实不忍。”
“谢大人体恤!大人不敢一日懈怠,下官等人怎敢磋磨。”
“众同僚众志成城之下,南州之繁荣指日可待!来!本官以茶代酒,敬众同僚一杯!”
众人笑谈一阵后,孟廉开口禀:“大人,吏房对南州所有官吏符牌册录已经完成,空缺员额还有百余,还请大人示下何时补录?”
“本官意见是宁缺勿滥,与其让能力平平的一些人进来,拿着月钱办不成多少事,还不如再等等,毕竟随着南州政务平稳开展,之前撤离南州的很多人必将回归是其一,有志有识之士到南州来奔一个前程也是必然。”
众人又针对一应政务商议了半个时辰,到了午饭时间,伙房厨子老梁朝守在厅外的两个衙差比划了个扒饭的动作,衙差朝老梁点了点头。
贺晨正待端起汤碗喝一口,一衙差跑进饭厅禀:“大人,衙外有旁陵路家二爷路庄贤求见。”
“好,本官知道了。”
贺晨朝周启一笑:“周大人可是用好饭了?”
“待下官也喝口汤。”
贺晨和周启双双才到衙外,路庄贤便迎上两人行礼:“路庄贤见过两位大人!”
贺晨和周启两人赶忙还了一礼:“见过国舅。”
“两位大人年轻有为!进入南州这一路,百姓安居乐业,耕种井然间欢声笑语不断,实是不敢相信这是初平战乱之地。”
“国舅过誉了!请到衙中奉茶。”
“两位大人,现下已到下衙时间,寻一酒楼先填饱肚子如何?”
“国舅,实不相瞒,衙中开办有伙房,下官等人适才正在用饭,若不嫌弃到衙中将就一顿如何?”
“衙中居然开办了伙房,那得尝尝,两位大人请!”
贺晨和周启交换了一个眼神,陪在路庄贤身边往着饭厅而去。路庄贤的十个护从随行其后。
到了饭厅,贺晨朝厅中正在用饭的众人招呼:“诸位,这位是路国舅,快来拜见!”
一众人连忙起身来恭恭敬敬给路庄贤行了一礼,路庄贤正色朝众人回了一礼:“诸位有礼了!我那不成器的侄儿给诸位添麻烦了!诸位回座用饭,不用拘束。”
贺晨给路庄贤舀了一碗饭,周启则是端了几个小菜及一碟咸菜摆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