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密室的门重新被关上,陆浅也听到那帮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
陆浅猜想,文森佐和那个女人之间绝对有内讧,而且这事还和白曜有关系,比起她,曲乐那边更加危机。
好在曲乐身上的通讯器已经开启了,程翊肯定很快就能找到她。
不出陆浅所料,王珏的人刚走不到三分钟,仓库门前又浩浩荡荡地赶来了一批人马。
还未等走进仓库,门外就响起了嘁嘁喳喳的怒骂和叫喊。
“你们这帮蠢货!”
随着他们走近,陆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是文森佐。
“你们到底是谁的亲兵?那疯女人的话你们也信?”
“将、将军……我们……他们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唔!”
没等男人的话说完,只听一声闷哼,有什么东西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文森佐愤恨的声调响起:“去追,别让那女人死了。”
“是!是!”
陆浅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是听这急切的语调和噼里啪啦的声响,想必这个士兵是连滚带爬地滚出了仓库。
“滴滴滴。”
一阵拨电话的声音响起。
“呵呵呵呵,程大当家。”
听到文森佐阴森的招呼音,陆浅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果然是奔着程翊去的。
“别着急,程大当家,你的小女人在我手里,很安全、很安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文森佐疯癫的大笑,陆浅不禁觉得,他是不是因为儿子被杀所以疯了?
“别这么生气嘛,你不是很傲、很狂吗?现在呢?怎么不傲了?哈哈哈哈哈——”
不知对面说了些什么,文森佐的声音急转直下,变得郁郁阴冷。
“山庄西仓库,只许你一个人来,你敢带其他人,你的小女人立马就会被炸成碎渣。”
“啪!”地一声。
手机脆生生地摔碎在了地上,回声在仓库里盘旋许久不散。
蓦然间,陆浅面前的铁门就被拉开,昏黄的灯光从密室外照进来。
她迎着灯光,看见了文森佐的脸。
下半张脸还是布满胡须,但本来整齐的胡须已经杂乱到拧在了一起,眼神空洞,布满血丝,面颊憔悴又凹陷,完完全全不是她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上将文森佐。
只不过是过了十几天。
陆浅一时间觉得造化弄人,又觉得是他们咎由自取。
程翊已经给过杰西机会,而且也并没有降低文森佐的半点待遇,总有一天这些东西都会是他的,但是他还是不识好歹,要去招惹白曜。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文森佐拽着陆浅的头发,一把将她薅出了密室。
“唔!”
陆浅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嘶啦——”一声。
狠命一扯,将她嘴上贴着的黑胶条拽掉。
陆浅疼得龇牙咧嘴,下半张脸火辣辣地烧。
文森佐拽着陆浅的头发,逼迫她抬起头,“是你、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和程翊,都要死!都要死!!”
他怒瞪着陆浅,恨不得要将她生吃。
陆浅咬着牙关,愣是连闷哼都憋进嘴里,现在刺激文森佐,他不一定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文森佐抬起手,一下下狠拍在陆浅已经红肿的脸蛋上。
“你不是很能说会道吗?啊?说啊!你说啊!”
陆浅眯着眼,痛得直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揶揄:“上将,你应该不光想杀程翊和我吧?”
文森佐被陆浅戏谑的一句话问怔了,愣愣收回了拍在她脸上的手。
“你什么意思?”
陆浅挤出一个艰难的笑,“白曜,真正杀了杰西的人是白曜,你很恨他吧?”
一听到白曜的名字,文森佐的眼眶立马烧红起来,撕心裂肺地朝陆浅吼道:“你们都要死!一个也跑不了!!”
“但是那个女人不会让你杀白曜的,不是吗?”
但这一切都是陆浅的猜测,除了一个情字,她想不到那个女人为什么要来带走曲乐,所以她要试探文森佐。
文森佐听罢微微一愣,眼中闪过迟疑神色。
陆浅在这一刻相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乘胜追击地说道:“上将,不是我没劝你,只有把那个女人杀了,你才能动得了白曜。你派去的那点人手根本不够。”
文森佐刚刚派人去拦那个女人杀曲乐,他派去搅和的人越多,曲乐就越安全。
文森佐一手揪起陆浅的脖领子,将她整个人腾空半分。
“咳!咳咳……”
陆浅被衣领勒得闷咳,满脸通红。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吗?”
陆浅大喘了几口,憋上一口气说道:“呵,这不是你信不信‘我说的话’的问题,而是这件事是不是事实的问题。”
“你杀不杀白曜又与我何干呢?”陆浅一副坦然赴死的表情,“反正你现在一使劲就能把我掐死。”
文森佐左脸抽动了几下,不情愿地抬手招呼身边的士兵,用意语交代了两句。
士兵走后,文森佐继续恶狠狠地拽起陆浅的头发,“你少给我耍花招。”
“上将,”陆浅吃痛地眨了眨眼,“你未免太谨慎了,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值得你小心翼翼吗?”
“……”
文森佐难以辩驳地沉默了,就这么阴森而晦暗地盯着陆浅,一言不发。
突然间。
“嘶————”
一阵激烈的刹车声在仓房外响起,轮胎与地面摩擦相撞出的火花要点燃空气。
接而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重物碎裂音,还有强烈到难以忽视的撞击音。
文森佐也被惊了一下,不自觉地向外看去。
陆浅听到这令人惧怕的一连串声响,反而抿嘴笑了起来。
这么狂放的车技,只有那一个人会有。
听到动静,仓库内的亲兵们立刻抄起身上的枪械,齐刷刷地指向门口。
半掩着的仓库大门一脚被人踹开,铁板制的大门已经被那极具爆发力的一脚踹出了凹陷,门栓处的几颗螺丝已经变形松动。
声音在仓库中回响,是撒旦的赞歌。
程翊迈着稳重的步子走进来,每一步、每一步,都恨不得要将地面踩碎。
他身上的怒意涌现出了具象的黑雾,几缕不羁的碎发荡漾在额前,随着他的步伐轻轻颤动,那隐藏在碎发下的金棕色眼睛,在黑暗下泛着光,如同隐于夜色的独狼。
陆浅艰难地睁开眼,看向眼前的来人,奋力扯起一个笑容。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