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仓库——
程翊攥起拳,青筋分明的蜜色大手已经被他攥到有些发白,骨节在他的奋力之下咔咔作响。
他真的停下了动作,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仓库中央。
亲兵继续架起机枪,围上这个危险到了顶点的男人。
看着程翊隐忍的身影,陆浅心中泛起强烈的酸涩和心疼,他何时受过这种侮辱,何时受过这种要挟?
连血牢都不能让他认输,连死亡都不能让他弯腰。
“呵,还算你识相。”
文森佐抬手招呼起身边的几个士兵,围在他身侧,接着抬手掐上陆浅的脖颈,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跪,还是不跪?”
陆浅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双眼睛的底色暗沉到无以复加,如同暴风雨前的阴沉海面,眼中能倒映出的事物,唯有她一个。
陆浅紧皱着眉,朝着程翊不断摇头,语气带着恳求:“程翊,你快动手,求你了。”
她绝不允许程翊为了她受这种侮辱,也绝不允许为了她再陷入险境。
程翊低垂下头,不再去看陆浅的目光,而他的一条腿,已经有微屈下去的趋势。
陆浅瞪大了眼,瞳孔随着激烈的情绪迅速缩小,她疯狂摇头,朝着程翊嘶吼着大喊:“程翊!我不允许!!”
唯独这个,她死都不许。
程翊被她喊得一愣,眼睫轻颤几下,扬起脸来看向她。
他的小姑娘浑身沾满灰尘,一身白衣早被染成杂色,身上脸上数不清的红斑伤痕,那张柔顺可爱的娃娃脸也失去了往日的笑颜,变得决绝而悲伤。
但程翊觉得,此刻的她是坠落凡间的神只,是满目疮痍的世界里那抹无暇的洁白。
她轻眨了两下眼,满含温柔地笑了起来,她的眼底荡漾着浓烈的爱意,那笑容狠狠锥在了程翊眼中,让他无法自拔。
陆浅轻轻开口:“你会爱我的,对吗?”
程翊听到陆浅的问话,猛然睁大了眼,那双金棕色的眼眸中,翻滚的浪潮是陆浅从未见过的,惊涛骇浪携着狂风,疯狂到要吞噬一切。
连文森佐听到这句话都愣怔了一下,歪头看向陆浅,接着狂放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是没想到啊,程翊,你的小女人居然能爱你到这种地步?”
文森佐回头看向身边的几个亲兵,戏谑着开口:“听到了吗?程当家的女人,愿意伺候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几名亲兵听闻,脸上露出了暧昧而下流的表情,一双双贼眼在陆浅曼妙的身材上来回流转,口中不断发出轻啧。
程翊的怒意攀升到了顶峰,他手上的力道已经有些开始不受控。
“去后面等着吧,”文森佐慢悠悠松开掐着陆浅的手,“看看我们程大当家能忍到哪一步?”
就在文森佐松开陆浅的一瞬间,陆浅迅速将手腕从已经解开的双扣结中抽出,同时对着程翊大喊出声:
“程翊!动手!!!”
程翊几乎没有呆愣的时间,动作是肌肉反应般地迅速,他抬手便拧断了最前两人的脖子,一把夺过他们手中的机枪。
陆浅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小刀反手紧攥在掌心,眼中闪烁出从未有过的坚定与狠意。
下手半点没有犹豫,将刀刃朝着文森佐放空的侧腰狠狠划去。
江栾教过她,肝脾,是除了心脏外,透过皮肤能够直接伤害到的最脆弱的脏器,只需要一把短刃的刀,就能直接伤害到。
心脏的位置并不好攻击,并且所有人都会进行防护。
但脾脏不一样,很少有人知晓,而且一旦受到重创,对方会在不出十秒内急速出血继而倒下,破坏迅速而不可逆。
还手、还是急救,他们只有一条路可选。
对动脉和脾脏的切割,是陆浅这么多天以来,训练过无数次的,肌肉记忆已经狠狠扎根在她的反应神经中。
她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文森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侧腰喷涌的鲜血与钻心刺骨的疼痛,就让他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哀嚎。
“啊啊啊啊!!!!”
他捂着侧腰,下一秒钟便满面痛苦地跌倒在地。
身后的亲兵也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而且他们也没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能反抗。
陆浅迅速抬手割掉脚上的绳索,朝着向她迎来的程翊狂奔而去。
程翊朝着陆浅一步步走来,面色深沉而平静。
男人手上的杀戮动作半分没有停止,他没有用任何武器,一个个手持重机枪的亲兵就在他的一双鬼手下哀嚎着倒地。
如同泄愤一般,只想让他们生不如死。
那些训练有素的精兵,甚至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
陆浅看着程翊手上不属于他的鲜血逐渐滴落,脸上却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
他的傲骨、他的霸气、还有他为了她甘愿放弃的一切,都将她折服得彻底。
随着步伐,程翊手上的血迹一滴一滴坠落,杀戮气息旺盛得像是从地狱中走出的鬼魅。
偏偏配上这张脸,却有着引人沉沦的吸引力。
绝对的力量与灭顶的美色,让陆浅疯狂。
她的男人真的很强。
文森佐周围的亲兵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着去掏手枪。
程翊一把将陆浅揽进怀中,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暧昧的轻吻,接着以一个迅捷到残影的速度掏出腰间的枪,动作不带一丝多余。
“砰!砰!砰!”
几声枪响,文森佐身后的亲兵便轰然倒地,一个不剩。
偌大的仓库中,鲜血和火药的气息逐渐掩盖过灰尘,混杂着浓烈的工业气味,是疯狂到极致的味道。
在一阵剧烈的哀嚎声之后,空气归于平静,而刚刚满屋的机枪警备,现在也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二人就在这满地的尸体中间忘我相拥,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身体。
地上的文森佐抽搐着想要站起身来,颤抖着抬手,去捡地上的枪。
还未等触碰到枪把,他的手便被一脚踩上。
咔嚓咔嚓的声音,是腕骨手骨断裂的声音。
“啊!!!”
凄厉的哀嚎继续回响在空气之中,不过这次不是一群人了,而是只有他自己。
程翊眼中翻滚的怒浪没有减弱半分,他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文森佐,语气沉到了极点。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非要来挑战我。”
“程……程翊!你……你……”
文森佐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眼神也越来越涣散,但口中的愤恨与不甘仍旧未减。
陆浅冷眼看着地上苟延残喘的文森佐,轻轻开口。
“上将,我们那的规矩可不止下跪磕头,还有,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