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曲乐的实验室内。
“你说陆浅当着你们的面跟程翊吵架?”
白曜点烟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惊讶地抬眼看向曲乐。
“对啊,因为凡妮莎吗,”曲乐坐在桌上,悠哉悠哉地晃荡着双脚,“我哥也真是的,他怎么能这么对陆浅呢?”
白曜把烟拿下来掐在手里,“凡妮莎,你们那个管家?”
曲乐点点头。
“不过其实我和她不是很熟,充其量算是普通朋友?”
毕竟曲乐来到塔维亚以后,每天除了窝在实验室就是跑出去玩,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在有需要的才会去找凡妮莎。
白曜继续问道:“程翊跟她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他们认识七八年了吧?呆在程翊身边最久的女人就是她了。”
“她是哪里人?”
“地道的意大利人,听说她是个落魄贵族,是程翊从赌场赢回来的。”
白曜闻言,眼中闪过狐疑的光,“赌场?哪个赌场?”
“那我就不知道了,意大利这么多赌场,而且这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又不是我亲身经历。”
白曜半磕着眼,将烟重新叼回嘴里,慢悠悠点上。
“行了,没你事了,你玩去吧。”
眨眼到了晚饭时间。
餐厅的主桌上围坐着一堆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程翊黑着一张要杀人的脸坐在餐桌主位上,陆浅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他身边,而是自己拖了一张椅子,坐在远离程翊的餐桌另一边。
桌子上的各位如坐针毡,像是晚餐桌上等着父母训斥的小孩。
此时,白曜搂着曲乐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曲乐还很纳闷呢,白曜不是向来拒绝看到程翊的吗?怎么会主动要来餐厅吃饭的?
白曜走进餐厅,凤眸一眨,迅速扫过面前这些人。
“去吧,”他笑着抬手推过曲乐的腰,“自己找地方坐。”
接着,他径直走到陆浅身边,身子一倾,优雅地靠在欧式宫廷椅的靠背上。
他弯腰,熟络地同陆浅攀谈起来:“我怎么觉得这塔维亚大厨的手艺,也就那么回事呢?做的尽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陆浅仰脸看了看白曜,“只能说是你好东西见太多了,这种东西入不了你的眼,吃两顿糠就老实了。”
“可是我最近胃口确实不太好,想吃点爽口的东西,”白曜推推眼镜,轻笑一声,“不知道今晚还能不能吃到你做的宵夜?”
“那有什么不能的?”陆浅歪着头反问,“不过胃口不好就先别吃宵夜了吧,想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做。”
白曜直起身来,朝着陆浅微微一弯腰,“那白某先谢过了。”
程翊本来就铁青铁青的脸,现在已经沉到发黑。
他走的这十天里,白曜和陆浅的关系是不是好过头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氛围这不是已经完全变成朋友了吗?
而且凭什么那个贱人胃口不好,要陆浅给他做饭吃?最要命的是陆浅还答应得那么干脆。
白曜睑起眉眼,将凤眸埋进碎发里,透过眼镜的反光,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程翊的方向。
勾唇,轻笑,大摇大摆地坐进曲乐身边。
程翊身边站着的侍从们感觉到气压越来越低、空气也跟着稀薄,呼吸都跟着困难。
女仆长强撑着打战的双腿,挪蹭到程翊身边,“当……当家……可、可以,开饭……”
程翊没作声,冷冷地睨了女仆长一眼。
女仆长头皮瞬间发麻,但也明白了程翊的意思,赶紧向身后交代道:“快!快!上菜!”
侍从们飞速动身,把饭菜摆好在桌上,不敢有半点怠慢。
这顿气氛诡谲的晚饭过了大半,吃得每个人都如鲠在喉。
白曜倒是很淡定,眼神在餐桌上搜寻了一圈后,默默锁定住坐在他隔壁的凡妮莎。
“哦对了,凡妮莎小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准备一间房?”
“一间房?”
曲乐听到白曜的话,先是歪过头去不解地看了看他。
“当然乐意效劳,”凡妮莎随口应下,“请问白当家要房间做什么呢?我好命人安排一间合适的。”
白曜温柔笑笑,看向一脸不解的曲乐,“你不是说有事情要和陆浅聊吗?你们两个住一起,我不得再找个地方住吗?”
“我什……唔……”
曲乐刚要开口询问,她怎么不记得她和白曜说过这话,白曜直接叉了一块牛排塞进曲乐的嘴里,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嗯嗯,我知道你很感动,不用说了。”
“咔啦——”
突然,一声不合时宜的响动从餐厅主位传来。
众人齐齐看去。
主位上那个不可一世的桀骜男人,正满面隐忍地握着拳,怒意即便是在他奋力的压制之下,也叫人看得真切。
那双金棕色的眼睛已经暗到失了颜色。
手中紧握着的水晶酒杯,已经随着他手背与臂膀上一条条暴起的青筋而生出裂痕,发出咔哒咔哒的响。
白曜饶有兴致地瞄了程翊一眼,接着继续没事人一样地往曲乐嘴里塞了块水果。
“凡妮莎小姐还是帮我准备一间长住的吧,我怕这种日子以后经常有。”
“……”
程翊听完白曜这话,差点背过气去。
更要命的是他现在反驳不得,也拒绝不得,只能吃哑巴亏。
他只好用一种意义不明的眼神看向餐桌对面的陆浅,寄希望于她别去。
陆浅淡定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看都没看他一眼,“行啊,那我今晚就去和乐乐住。”
程翊:“……”
白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头,伸出手去帮曲乐擦了擦嘴,“吃饱了吗?”
曲乐点点头。
“那你去帮我收拾收拾东西吧。”
说着,白曜就站起身来,带着曲乐欲要离开。
路过凡妮莎时,白曜略扫了眼她的餐盘,闲聊般地问道:“凡妮莎小姐信什么教吗?”
“嗯?”
凡妮莎明显是没有反应过来,扭脸看向白曜,发出一声困惑。
“白当家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白曜笑着推推眼镜,“只是最近在读《新约》,以为凡妮莎小姐会信天主教,想跟你探讨一下。”
凡妮莎莞尔一笑,“那我可能要辜负白当家的期望了。”
“哪里,是我唐突了才对。”
白曜小小地表示了一下歉意,接着转过头去,牵起曲乐的手,“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