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没有看出陆浅心中的波澜,继续说道:“所以我需要带着医疗小组去德国,在那边继续完成我的最后一阶段学业,很可能就会直接留在德国,不回意大利了。”
陆浅听到这,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你以后准备在德国发展吗?”
毕竟她还蛮喜欢路易斯这个朋友的,一想到以后可能见不到,或者见面机会屈指可数,就有些不忍。
“不知道,”路易斯抿起嘴角,轻摇摇头,“其实单论语言这一条,我就不应该留在德国。但是英国皇家医院门槛又太高,我只有能力没有身份,根本进不去。去差一点点医院,我又不甘心……”
说到这,他碧蓝色的眼眸中一闪而过难以言喻的悲痛。
陆浅此时不知道怎么安慰,怀才不遇的人实在太多,一个门槛,就能拦住多少寒门子弟。
路易斯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情绪太低,立马朝陆浅和程翊露出一个标准的笑颜。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情,我还年轻,还有机会。”
“哦对,”他转移开话题,“夏里特院长还说,如果那边的研究进行不顺利,可能需要江栾院长和你过去一趟。”
陆浅也扯起一个勉强的笑意,“随时待命。”
一直到坐上回公馆的车,陆浅的心情也没有完全好起来。
“在想什么?”
程翊性感低沉的声音在车厢里盘旋,带着温柔的安慰音调。
陆浅抿起嘴唇,“……我只是感觉,路易斯有些可怜。”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程翊揽过陆浅的腰,宠溺地搓着她柔嫩的小脸,“我可以请教皇给他写一封推荐信,等他毕业以后,大概就能进英国皇家医院了。”
陆浅眼前瞬间变亮,望着程翊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真的啊!!”
程翊眯起眼,发出一声哼笑:“呵,我是那种随便开玩笑的人吗?”
他虽然不喜欢那个什么路易斯,但是他不忍心看陆浅难过,毕竟也不是什么难事,顺手处理了还能在陆浅面前讨点好。
陆浅柔柔地扒上程翊的肩,在他侧颜上落下一个轻吻,“你真好!”
程翊冷挑下眉毛,霸道的命令口吻:“下次记得主动一些,不要为了别的男人才亲我。”
“呃……”果然,他来见路易斯还是不太爽。
陆浅看情况不太对,赶紧转移掉话题:“如果夏里特医院对那些数据的研究真的有进展,你的发病不就有机会根治了吗?”
程翊垂下眼睛,沉默片刻。
其实他对根治“发病”是不抱什么期望的,毕竟那些神经药物是针对他的基因定点投放,对他神经造成的损伤想来是不可逆的。
况且自从有陆浅在身边之后,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活得越来越像个人,常规发病的频率和程度都变得很低,完全不用药物就能压制。
根不根治什么的对他来说几乎没有区别,毕竟现在经受的那么一点煎熬,和以前相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陆浅看出程翊的低落,轻轻搂住他的腰,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和江栾肯定能找到方法的。”
陆浅知道程翊不愿意让她为了他去奔波,但是她也一样不愿意让程翊一辈子都活在基因实验的阴影里。
心灵上的创伤和身体上的创伤,她都要帮他一一疗愈。
程翊不着痕迹地轻叹了下,笑着揉上陆浅的脑袋,将怀中的她抱紧了些。
“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去试药。”
陆浅的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纷纷扬扬的小雪一连下了三日,雪景把冬日里的氛围烘托得极致,却也叫人懒得出奇。
早起,好不容易打败了脑袋里想赖床的懒虫,陆浅从房间里走出来,直奔着洛川的房间去。
还好当天抢救得及时,这洛川和江朵麻药过了劲以后基本没什么大碍,洛川吃得药多些、时间久些,多吐了大半天酸水。
听曲乐讲当时的场景,陆浅真是没想到,江朵看着小巧可爱的,内里居然有这么剽悍。
不过想来也是,软萌的性子大概也没办法让洛川那么听话。
陆浅一路走到洛川房间门口,门开了个小缝,里面很安静,听不到什么声音。
她走到门口,将门缝推开一些,“小……”
话未说出口,陆浅就愣住。
屋内空空的,床上也整洁干净,根本没有洛川和江朵的影子。
屋内只站着一个人。
素白雪色将透过窗户,打在曲乐白皙的脸颊上,她站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一张信纸。
“小川走了。”曲乐的声音很平静。
“嗯,”陆浅悠哉地往门框上一靠,反应也很平静,“朵朵跟他走了吗?”
曲乐默默折起洛川留下的信,点了点头,“他们回去找师父了。”
青山岳当年对洛川就是当做继承人去培养的,只不过他太执拗,非要从师父门下跑出来找曲乐,心甘情愿呆在r手底下。
“当年师父怎么劝他他都不听,这回彻底脱离r束缚,他倒是自己跑回去了。”
陆浅随意打量一眼桌上,看到一枚三厘米见方的小金属块,上面纹路纵横,精致极了,像是特意留下的。
陆浅指着它问道:“那个是什么?”
“这个啊,”曲乐随手捡起,扔在手中把玩,“千机锁的印章。”
“你别小瞧这玩意,它有三千多种解法,一旦被打乱,只有掌权人能解开。”
陆浅不解地皱皱眉,“洛川给你留下的?”
“嗯,”曲乐点点头,“这是盗门的规矩,他回去继承师父衣钵,就不能再在千机锁留席了,他说他手底下这些势力都是白曜替他争来的,把这东西留给我也算物归原主。”
曲乐把印章和信草草揣进兜里,同陆浅对视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我觉得他长大了呢?”陆浅戏谑道。
“我觉得还没有,”曲乐努着鼻子摇摇头,“如果他真长大了,就不会在信上画猪鼻子。”
陆浅轻笑一声,“也是,不过他才十七岁,慢慢来。”
人生还有那么远,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