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入座后,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陆浅本以为这次集会会勾心斗角、剑拔弩张,至少怎么也要像赫尔墨斯一样波谲云诡,但是没想到,好像和平时的晚宴没什么两样。
依旧是美女、美酒、赌局。
不过这次应酬的对象貌似换了人,这帮上来敬酒的人,少有奔着程翊来的,而都是奔着陆浅来的。
陆浅心里倒也有数,塔维亚的当家主母,即便是还没有百分百确定,但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任谁不想来巴结两句。
而且陆浅长得可比程翊好说话多了!
曲乐那边也一样不好过,云起站在她身侧,给她介绍着上前敬酒的各大势力首领,而白曜就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磕着眼靠在一边。
其实曲乐不喜欢这种纷争过多的生活,相比起竞争,她更喜欢安逸,不然也不会假死之后就窝在塔维亚当小透明。
白曜明显是在赶鸭子上架。
陆浅一边假笑着碰杯,一边心里升起一股疑惑:她和曲乐是不是已经被这俩男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老大,这有份紧急文件需要你处理。”
一个清丽明亮的女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大家回头看去,一个身穿迷彩服、头戴目镜的短发女子,手里正举着一个红木托盘,朝着陆浅的方向走来。
“拿来吧。”
陆浅自然地抬起手,示意雷雅将文件递到她手中。
同时递过来的,还有一枚极其有质感的黑色印章。
“那……那不是罗先生的印章吗?”离陆浅最近的那个黑帮首领,貌似是意大利境内的势力,一眼就认出了那枚印章。
场内的人一听到这句话,又开始窃窃私语,罗先生?……黑道上能够被尊称为“罗先生”的,无非就是那一个人。
怪不得……原来这女人和罗先生有渊源,道上都知罗后继无人,百年之后赫尔墨斯无人承办,还以为这块欧洲版图上的肥肉会被各大势力瓜分,没想到是早就内定好了人选。
而这场面上的所有人,哪一个不是人精?在这种黑道集会万众瞩目的位置上,这种行为无疑是作戏。
至于做这个戏的目的吗……呵呵……
“承蒙老爹厚爱,觉得我还算个有点薄才的,早间就有这个想法,但小女只觉自己?德薄能鲜,难堪重任。”
既然已经有人开了这个头,陆浅应得也从容。
她随意地翻弄了一下文件,在最后一页印上印章,又递回雷雅手中,连口中的话都没停,那动作自然流畅得一看就是习惯了,处理得得心应手。
“但经年劳累,老爹他老人家年纪也大了,想找个安稳的地方颐养天年,我们这些当小辈的又怎么能驳他的兴呢?”
“不过是赶鸭子上架,无以塞责罢了。”
陆浅这一段话,无疑是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了。
一是暗示他们,她掌管黑商是罗早就定下来的,至于这个“早”,有多早,那就要看各位老大自己心里的想法,三年五载?十年八载?都有可能,但料谁也不会觉得是短短几个月。
这帮人这样一浮想,无形当中就又把陆浅的身份又变得神秘了些。
二是告诉他们,罗已然是甩手掌柜,游历山川去了,而陆浅现在就是这条商链名副其实的掌管人。
三嘛……就是自谦一下,但陆浅自谦,这帮人不能听她谦。
且不说她自己的身份,就她身边坐着的这个嗜杀冷血的男人……
这帮人敢对陆浅不敬、或是有所异议,不得被他扒皮抽筋、追杀到天涯海角?
坐在一旁的曲乐,此时慢悠悠站起身来,迈着冷傲的步子走到陆浅身边。
两个女人站在灯光之下,一冷艳高傲,一甜美可人。
“既然如此。”
陆浅笑着举起手中的杯,从容优雅,朝前一倾。
“从此以后,我们姐妹就要请大家多多关照了。”
温柔甜美的声音瞬间响彻大厅。
众人一时寂静,互相对视一眼,细细咀嚼着陆浅嘴里的话……她们姐妹……意思是这条黑商链的掌权人,是两个?
这……
帮派也好,势力也好,哪怕是贵族家族的继承也好,哪有一家二主的先例呢?
他们面面相觑一番,又看看陆浅手中的酒杯。
如果接了这杯敬酒,那就是承认了这对姐妹的身份,也就是开了这个黑道上绝无仅有的先例,这杯酒他们喝还是不喝……?
“这宴会上的酒,难喝吗?”
一声清朗优雅的声音打破了这份谜一样的寂静。
白曜懒懒地靠在长椅边的扶手上,轻轻晃着手中的红酒,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那优雅的模样,只像是单纯的品酒而已。
“不难喝。”
又是一声低沉冷峻的声音响起。
众人又将目光齐齐打过去。
程翊端坐在长椅另一侧,半磕着眼,眼角眉峰勾着异样的冷酷,薄唇轻抿着,那张野性刻骨的脸上显然带着些不耐烦。
他抬起手中的酒杯,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似乎在用行动告诉人们,这酒,不“难”喝。
“……”
听着这俩男人的一句话,和这一番动作,在场的人哪里还敢有异议?
这一家二主,他们是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陆浅脸上甜美的笑意加大,同曲乐一起,朝着众人微微倾杯。
“我们姐妹,敬大家一杯?”
“呵呵呵……敬……敬……”
……
喝下这杯酒,陆浅回首,望向身后那个霸气地坐着的男人。
他仍旧淡然,仍旧桀骜,但只有她看得到,他眼底翻涌的火焰有多么灼热,那狂傲入骨、又宠溺温柔的视线,就这么定定地打在她身上。
那男人眼中的掠夺神色,是对她完完全全占有的神情。
陆浅望着他,也释然地笑起来。
她终于得到了,身份、地位、势力,还有……终于能站在他身边的资格。
从今往后,她这个塔维亚的未来主母,再不会受到任何一点点的质疑。
她奔向他的路,便再无坎坷崎岖,从此以后,只剩坦途一片。